他刚从听雪剑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想不明白。

他一手促成沈檀深修成无情道，沈檀深的七情六欲也本该被断送在无情道里才对。

可沈檀深的无情道崩塌，又恢复了七情六欲。

只是，为什么会是花陵得到了沈檀深初尝七情六欲后滋生的第一抹爱意？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会是花陵。

命运夺走了什么，自然又会馈赠什么。

那时，他死而复生，使了些手段坐上了三清门的掌门之位，而成为魔尊的花陵也找上了门。

“师兄，我们联手对付沈檀深，如何？”

花陵满身仇恨，却笑吟吟地看着他，只是那些冰冷的笑意从未在他那双眼眸里浮现半分。

“挖眼夺丹之仇，我一定要报。”

“凌子宵，你不知道……他还杀了我的未婚妻，我的桃桃，我自然是要他偿命。”

那些被封印后的错乱记忆让缺失某种情感的花陵对沈檀深可谓是恨之入骨。

他挑着眉，眼神阴鸷，从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沾染着鲜血淋漓的恨。

可凌子宵已是方外之人，他对花陵这些爱恨情仇，满身杀意没有任何感觉，也并不知道沈檀深已经回来了。

但是，他也不会让占据沈檀深躯壳之人好过，于是他答应了下来。

可谁也不知道，此后便是万劫不复。

凌子宵想，花陵说的没错，他的确不过如此。

他攻于心计，城府极深，习惯不择手段地利用别人，而命运似乎更加垂怜拥有赤子之心的人。

所以，它将沈檀深的情爱馈赠给了花陵。

这一切都不过是迟来的报应。

为了惩罚他，惩罚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多么讽刺。

哪怕他如今已经得到了沈檀深的爱，可他依旧身陷在过去的囹圄之中，永不得抽身。

凌子宵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花陵，他如同一尊冷石心肠的雕塑，残忍地揭示着那些阴差阳错，那些本是触手可及，擦肩而过的血淋淋的真相。

“你并不是没有机会，花陵。”

“当初我远赴昆仑山时嘱咐过你，人间有阵法异动，让你去看看。可是你并没有认真去查。”

“那是沈檀深从桃花林离开而留下的阵法，只要你当时顺着这条线索认真查下去……”

凌子宵停了下来，点到为止，随后便抬起冷冽的眉眼望着花陵，丢出重磅一击。

“你明明可以提前知道真相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将花陵击碎。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瞳不停收缩着，眼睫也跟着不安地颤抖起来，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堆积在松树枝头的雪堆俞积俞多，可饱受摧残的树枝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了，大厦将倾，厚重的雪都簌簌塌了下来，将他整个人彻底埋葬。

原来如此。

刚抓到沈檀深的时候，他的确去过了那个桃花林，可当时他的心思都在沈檀深身上，尽管调查那个阵法时有些让他触动某些东西，可他并没有在意，甚至是直接选择了忽视。

所以，他都做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至始至终，沈檀深都是无辜的，被连累的。

花陵后退几步，他猛地呛咳了起来，可他像是想到男人还在房里熟睡，便皱着眉，用手捂着嘴，低低地咳着，鲜血从他的指缝缓缓流淌下来。

“别说了……”

花陵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才勉强挤出了三个字。

太痛了，痛到他恨不得把手捅进自己的心口，把自己那颗肮脏的心挖出来，才能停下这种疼。

一切其实本该有破局的路，只要当初他能听进去沈檀深半句解释，又或者他不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待沈檀深……

那是不是他和沈檀深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支离破碎的一步。

所以，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