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祈战看出他的窘迫,抬手撩起厚重窗帘的一角,透了些许冷风进来降降温。
南溪好过了些许,他撇了一眼窗外的景色,犹豫不定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这是去哪儿?”
如今天寒地冻,处处都是万物萧条的景色,南溪可不会天真到以为祈战是带他来赏景的。
祈战回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倒也不是他卖关子,而是在他说完话没多久后,南溪远远的便看到了许多临时扎驻的营帐。
祈战将他带到了晋国大军的临时军营,南溪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马车驶入营中,透过车窗,南溪眼尖的看到了营地一角高高矗立着一个木架,其上绑着一个赤条条的人,头发杂乱披散着,看不清面目,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血迹凝结成块,也不知是死是活。
南溪想,如此低温的天气,便是不死,恐怕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前来接驾的是此前已经见过一次的大将军李延,当看到南溪被祈战抱下马车时,他眼中明显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莫说他不理解,连南溪本人也想不通祈战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两人下马之前随行的侍卫便已经将南溪的轮椅推了过来,哪知祈战竟直接忽略了轮椅,抱着南溪就往最大的营帐大步走去。
如此亲昵的行为自然引来无数的目光,无一例外的难以置信和震惊。
南溪被盯得后背发麻,但他又没有反抗的余地,索性闭上双眼掩耳盗铃。
军营日常艰苦,不如行宫那般舒适自在,营帐只能勉强抵御外间的风雪,内里的温度只比外头要高了一点,
原本被马车内炭火烤得发热的南溪渐渐觉着冷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去把炭火烧上。”
祈战一入营中便将他放到了轮椅上,他自然发现了南溪的异样,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吩咐身为大将军的李延烧炭火。
前脚才迈进来后脚还没来得及说的李延:“……”
他默默看了南溪一眼,而后一言不发,扭头又走了出去。过了片刻,他带着两名端着炭火盆的士兵重新走了进来。
有了炭火的热度后,营帐内的温度很快升高,南溪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温。
或许是觉得他没有任何威胁,祈战和李延竟毫不避讳的在一旁谈论军中要事。
南溪从未出过冷宫,连启蒙都是小时候身边伺候的太监为他启蒙的,后来太监死后就再也没人教习过他什么。他除了会写些字以外其余什么都不识,两人的交谈落到他耳中仿佛天书,一句都听不懂。
南溪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交谈声突然停了,祈战喊了他一声,他瞬间惊醒。
“八皇子,让你见个熟人如何?”
熟人?他能有什么熟人?
南溪心中不解,祈战已然吩咐守在营帐外的士兵道:“去把他拉过来,记得给他穿上一身衣裳。”
这话让南溪想起了刚才在外头看到的那个被绑在木架上的人,显然他就是祈战口中的自己的熟人。
等待期间南溪揣测了许久,将自己曾见过的人都猜了一遍,愣是没能对号入座,直到半死不活的人被两名士兵拖着进了营帐他才依稀有了些许印象。
士兵将人拖到祈战面前,一脚踹上腿弯,使得他失去平衡重重跪了下去。
那人状态很差,嘴唇和脸上的皮肤都因为严寒和缺水迸裂开来,眼底青灰,气若游丝的,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浑浊失焦。
南溪仔细的观察他的脸,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他记起了这人,当年皇后赐死他身边的太监时,一旁监刑的正是他。
南溪看向那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丝厌恶,与此同时,他用眼角余光看向好整以暇的端坐着,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祈战,心中疑惑渐生。
他是怎么笃定自己认识这人的?若非今日见了本人,南溪都要记不起这人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