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不噎?”汤显灵问。

皇甫铁牛摇头,不过拿了腰间的水壶让夫郎喝一口。汤显灵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你也喝,蛋黄太干了。”

所以他不爱吃。

皇甫铁牛喝了口水。

山里早上露水重,到处都是野草树枝腐烂的树叶,潮湿的厉害。汤显灵跟在铁牛身边不乱钻,骡子没带,因为这条小路比较崎岖难走,只能行人通过。

“义父喜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病逝前他选了一块地方,让我把他埋在那里。”

“那边有一棵多年的枫树,树叶红时,义父就喜欢在树下一坐半晌。”

“每次都是我去找,送一些食物。”

汤显灵听着,好像义父藏着事情。

“义父不提以前,病重那会说了。”皇甫铁牛看向显灵,显灵定是误会了,以为义父有爱慕之人,抱憾而终,此时解释了原委:“太祖打下江山,有一位忠良名将宋集将军,后来被诬陷叛国,满门抄斩。”

汤显灵:?

他先是一惊,难不成义父收养了宋将军的子嗣后代?但一想不对啊,年份对不上,太祖打下江山距离现今起码快百年了。

“义父祖上是差役,最末流的那等,祖上不忍宋将军落个身首异处乱葬岗随便丢弃,没个坟冢,便将宋将军尸首偷偷运出去,安了坟墓。”

汤显灵一下听得入神起来,脚下也不觉得难走。

底层差役,做不了小说话本里的劫法场、李代桃僵之事,就是安葬尸首也是冒着风险的。

“后来当今替宋将军平反。”

汤显灵一听,当即说:“那岂不是好了,义父祖上做了件好事,宋将军没有后人,天下忠良之士也能洒扫祭拜。”

“后来义父一家因各种事被问罪,死的死伤的伤,义父随母被流放,途中母子二人逃了出来,只是母亲没支撑多久,后来义父成了小乞儿,在西都州各处讨生活,练就了一身活命本事。”皇甫铁牛说完了。

故事急转而下,汤显灵怔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过,当即望过去,“不是,你说了,圣上已经替宋将军平反了,这,怎么会”

“义父祖上替忠臣良将收敛尸骨,只是安了坟墓而已。”

“不说功劳,那也不至于全家落得这般下场。”

汤显灵震在原地,脑子轰轰的,他没想过是这样下场。

“义父说,枫树好,他母亲病逝他没钱安葬,那会就死在一棵枫树底下,树叶落了一地,盖住了母亲尸骨。”皇甫铁牛去牵显灵的手。

二人再次上路,这次汤显灵沉默了会,没早起那般精神头了,他埋头苦想,想或许是因为义父祖上‘阳奉阴违’违背上官命令不听话

可义父祖上也没劫法场,只是一个墓,只是收敛了尸骨。

而且圣上已经替宋将军一家平反了。

汤显灵胸口堵堵的难受,看着铁牛背影,说:“义父如他祖上一样,侠肝义胆。”

“嗯。”

声音有些重。

墓到了。

皇甫铁牛和汤显灵收拾了坟冢上的杂草,点了香烛,烧了纸钱金元宝,皇甫铁牛低声,声音有些沙沙的,说:“义父,显灵是我夫郎,我们结亲了,他待我很好,我也会如此,你放心吧。”

墓碑上没名字。

“义父从不说姓,也不让我随他姓,怕累及我,张叔只知道,叫义父三哥,义父排行第三。”

汤显灵跪在坟前给义父磕了三个头。

等祭拜完义父,皇甫铁牛细心替夫郎擦了擦额间泥土,眼眶是红的,说:“我背你下去,我想背你。”

“好,正好我走的腿软。”汤显灵趴在铁牛背上。

包袱拎着烧纸用的香烛纸钱已经烧完了。现在回去,汤显灵伏在铁牛背脊上,铁牛像是哭过,汤显灵脑袋贴着铁牛脑袋一侧,蹭了蹭。

“我沉吗?”

“一点都不沉。”皇甫铁牛声沙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