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好显然不这么想。她坐在学校活动区的秋千架上,周围跑来跳去的同学。她小学二年级了,其实转学过来也没多久。上一所学校老师特别讨厌她,觉得她永远在破坏课堂。这所学校的老师耐心很多。好好填写邀请表格,端端正正地写:邀请朋友陈以童。
老师问她:“不邀请爸爸妈妈吗?”
好好想,爸爸妈妈在每张麻将桌上浴血奋战,应该不愿意来。但她没想过陈以童也不愿意。她再没有第三个人想邀请,以及可以邀请了。
好好坐在秋千架上,偌大的一座校园,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听说她要邀请一个朋友,班里同学都开始调侃她。他们等着看好好会有怎样一个朋友。
但开放游园日那天,所有人都抓着亲友的手。刘好好站在第一大楼的楼梯口,有点茫然地看着前面的小广场。她心里有很无所适从的难过。很多年以后她会知道,那叫做“孤独”。
文艺汇演的时候,礼堂的座位,只有刘好好边上是空着的。那里仿佛空出了一口井,把好好往里头拽。她有窒息的感觉。
好好开始恨陈以童。
汇报表演开始,礼堂陷入黑暗。
舞台上热热闹闹,一批妆容夸张的小朋友替换另一批。到中段的时候,礼堂的灯亮了回来。
校长走上台,笑容满面地发表了一些感言。好好盯着礼堂天花板上一只孤孤单单的氢气球发呆,又不停扭头去看窗外。她动来动去,搞得旁边看表演的同学家长十分难受。
校长说:“今天我们也有幸请到了一位荣誉校友。”
台下鼓掌。张其稚有点尴尬地走到台侧。说荣誉实在很尴尬。他现在只是个过气电影演员,半吊子酒馆老板。
校长把话筒递给张其稚。张其稚愣了片刻,他已经好久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过了。他咳嗽了一下,说:“非常感谢有这个机会回到母校。今天,我其实也是作为刘成雅同学的亲友来参加开放游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