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人,墙壁上的射灯是一把把小小的椅子。陈以童就一直盯着那些射灯看。
张其稚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他还在盯着那些灯看。他开玩笑说:“那要不我买两盏给你装在画室里?”
陈以童点点头,说:“可以。”
张其稚收了笑,问陈以童:“刚刚看的画室里?”
陈以童转回头,又说了一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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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东西搬离长岛画室是个大工程。陈以童整理的时候这个不肯扔那个不肯扔的,到最后两辆货车都堆不起他的工具。张其稚堵在门口跟他说:“我警告你,再敢往车上带东西,我就把车里的东西都直接拉进垃圾站。”
陈以童提着之前摔坏的画架看了又看,真是不舍得丢下。张其稚叹口气。要把长岛画室的东西全装进新画室根本不可能,为此张其稚还在楼底另租了一间车库当库房用。他在车上和陈以童协商,说:“库房的租金你自己交。拜托你比我有钱。”
陈以童哦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他终于是搬了画室了,历时那么多年,迁出了长岛画室,搬进了新的地方。陈以童熟悉空间的方式是长久地站在房间里摸着里头的家具和摆设。张其稚真的给他装了几盏做成椅子形状的小壁灯,投下来的影子也是一把小椅子。陈以童就看着那排小椅子发着呆。
张其稚和搬家工人忙前忙后,把画室的东西基本收拾妥当了。他带着陈以童看了一圈。他们之前挑了一段时间的家具,基本上拍板的都是陈以童。他看物品的眼光很独到,张其稚相信他。客厅选了皮质的暗绿色沙发套组,铺了克莱因蓝的地毯。一开始张其稚怕会太蓝了点,但搭在木地板上效果也还不错。他们没买茶几和电视机,装了投影仪,给陈以童一直循环播放各种新出的纪录片看。
两间卧室里订制的床都还没到。张其稚咬着薯片,靠在沙发上休息。陈以童终于从画室走出来,靠着张其稚坐下。张其稚塞了片薯片在他嘴里。他们懒洋洋坐着看纪录片。外边日头渐渐沉落,张其稚累得几乎要睡着。他抱着腿,缩在陈以童身旁。他们背靠的墙上,挂着陈以童之前画到一半的一幅线条画,画上只有半张张其稚模糊不清的侧脸。
还没开始用的新家,一切都是崭新的,干净的。张其稚有点冷,拱了拱身子,往陈以童怀里钻。陈以童伸手抱住他,继续看着这个陌生的空间。他们在谈恋爱,于是同居了。以后他每天都能看见张其稚。他低头亲了亲张其稚的发旋,张其稚嘟囔了句什么,睡了过去。
搬进新家住之前,陈以童提前开始用那边的画室。叶细细过去给他送吃的,摁开密码锁,差点被玄关口的画笔绊倒。因为画室的空间忽然变小,陈以童开始人为地拓宽领地。
等张其稚过去看的时候,走廊的墙面不知道为什么多了画痕,他在卫生间里能捡到颜料管,客厅里堆了一堆看到一半的画册。张其稚揪着陈以童到墙边,骂道:“谁让你往墙上画的?”
陈以童嘀咕:“不小心。”
张其稚火冲天灵盖,他感觉还没住,这里就能被陈以童弄得一塌糊涂。张其稚深呼吸了一下,说:“过来,坐到餐桌边,我们约法三章。”
张其稚进画室扯了张画纸,拿只彩铅笔,和陈以童说:“首先,画画只能在画室,工具不能带出画室。陈以童明白吗?”
陈以童摇摇头。张其稚耐心解释:“其他的房间有其他房间的功能啊。客厅是可以和我一起休息看纪录片的地方,厨房要用来做饭对不对?画室才是用来画画的。如果在其他地方画画,罚陈以童不买画具一个月。”
陈以童鼓了下嘴巴。张其稚继续说:“以后晚上陈以童需要按时睡觉,不能看纪录片看到很晚都不睡。早晨进画室之前要陪我去运动。”
陈以童摇摇头。张其稚指了指他,说:“做不到,罚陈以童这天不准靠近我。”
陈以童想说什么,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偃旗息鼓。张其稚抱胸,说:“给你时间思考。要同居的话,你也可以对我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