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稚嘀咕说:“真是没礼貌啊。”

老太太拿筷子敲了下张其稚的头。

这两处基本是即兴发挥,却有一种特殊的亲昵。

拍完后,张其稚偶尔回家还会自己做宵夜。他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在手机上看做菜视频,回去就做做看。深夜,陈以童就陪着他一起吃宵夜。

他们通常只敢在餐厅开一盏小灯,对坐着吃手里的东西。张其稚说着今天拍戏的事,陈以童的生活他是知道的,一成不变,也没有变得必要。所以陈以童通常只是听他说,然后吃自己饭。吃饱了,再去认认真真刷一遍牙。

张其稚靠在厕所门边,过一会,走过去搂住陈以童的腰。他把头搁在陈以童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他们。陈以童忽然咳嗽,把泡沫喷得到处都是。张其稚笑起来,陈以童赶紧漱了口,有点生气地开始擦弄脏的镜子。

张其稚站在后面问他:“不是叫你晚上不要等我吗?”

陈以童低头擦着洗手台,小声说:“张其稚会不见。”

张其稚走过去问:“说什么?”

陈以童说:“张其稚会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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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老太太身体不舒服,让助理请了假。张其稚补几场独角戏。他下来休息的时候,导演吸着奶茶,在看回放。他拍拍张其稚说:“你蛮有演戏天赋的。”

张其稚苦笑道:“应该不是吧。我觉得珍姨非常不满意我。”

导演说:“她就这样的啦。每过一场戏,也要过来骂我一顿。不过我都习惯咯,毕竟从小骂到大。”

张其稚啊了一声。导演眨眨眼说:“不会不知道她是我老妈吧。”

导演笑起来,说:“她表面不说,其实应该是很紧张我的导演处女作,所以才那么严格。你不要太有压力。”

张其稚第二天再看到老太太,莫名觉得导演确实长得有几分像妈妈。老太太还是那副态度,好像对全世界都很不满。她表演在街上走失的戏份,因为觉得自己走得不够自然,多拍了十多条。张其稚同时在街上寻找她,找到的时候,看到老太太茫然地站在大酒楼的霓虹灯牌底下。酒楼的服务生以为她是乞讨,拿了半盒别人吃剩的咸菜烧肉出来给她。老太太抬头,眼睛里噙满了眼泪,张其稚站在马路对面,忽然也红了眼睛。

下戏后,老太太站在窗边吸烟。导演朝后喊了一句:“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老太太回头骂了他一句。她朝张其稚招招手,说:“过来。”她递了只烟给张其稚,张其稚摆手说:“现在不抽了。”

老太太问:“女朋友不喜欢烟味啊?”

张其稚回想到陈以童把他推出画室,说:“张其稚很臭。”于是说:“差不多吧。”

老太太笑了声说:“挺好。”她开始给张其稚细说,几场戏里面,他应该改进的地方。老太太说:“那位导演本来找个模特当演员,我觉得他果然脑干缺损。现在看,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张其稚嘴角抽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他回家告诉陈以童:“那个骂我的人又夸我了,但是夸了不如不夸。”

这句话太绕了。陈以童想了半天,点了点头。张其稚刚做完一道牛柳炒粉,他把盘子放到陈以童面前,说:“我最近要控制体重了,再这样,迟早失业。陈以童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