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稚个头小小的,玩着餐桌上的餐巾。他的眼睛像杏仁一样,望向陈以童的时候,没有不安和陌生。他们隔着玻璃门,隔着喧嚷热闹的人声,静静注视着彼此。

陈以童在衣柜里睡着了。叶细细发现他的时候,陈以童半躺着,手里紧紧抓着张其稚的衣服。叶细细捂着脸,蹲下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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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十一月。阿礼给张其稚办了个小小的生日派对。真的很小,参加派对的人只有张其稚本人,阿礼、阿礼的助手,然后是张其稚新交往的男友。郑佑,也是模特。张其稚把人带进门的时候,阿礼扯了下张其稚,低声说:“不是吧大哥,没一个月又换人了。”

张其稚朝他漠漠地说:“关你什么事。”

张其稚跟郑佑是在摄影棚认识的。有段时间张其稚不再收张文昊发过来的生活费,穷到连油都加不起,只好坐公车去摄影棚。他赶到的时候满头大汗,慌乱地脱衣服冲澡,再冲出来试装化妆。郑佑就坐在边上。

那天拍摄结束。郑佑主动来问他加的联系方式。郑佑说张其稚长得很眼熟。阿礼后来听说这种邂逅词,撇嘴说:“好经典的没话找话。”

反正当时张其稚和前男友分了手,空窗期,和郑佑还算谈得来就在一起。郑佑是个挺开朗大方的人,大学没念完就辍学专职做模特,有长期合作的品牌,比张其稚抢手。

他拿了一瓶红酒送给张其稚。张其稚直接在派对现场打开了。阿礼举杯叫道:“祝稚哥生日快乐,多赚钱少生气。”他补充说:“是少气我!”

张其稚无语,他和阿礼相处下来,两个人已经算半个朋友,但阿礼真的激发了他所有的毒舌本性。阿礼说得每句话,他都想顶。郑佑和阿礼碰了碰杯,说:“张其稚这种人要顺毛摸啊,怎么能刺激他。他是只野生犬。”

张其稚锤了他一下。

晚点,张文昊照每年的惯例给张其稚发了一封生日贺信。张其稚除了和张文昊还算有点联系,已经很久没听到叶细细和陈以童的消息了。

他靠着桌子坐下,开始读张文昊发给他的祝福。张文昊过去做过语文老师,还算有点文采。张其稚看得心里酸溜溜。张文昊在信的结尾写道:老妈和哥哥都好,勿挂念。

张其稚愣了片刻。哥哥都好,勿挂念。

郑佑拿冰汽水贴了贴他的脸,说:“干嘛,苦着脸。”

张其稚说:“哪里有苦着脸。”他站起身去切蛋糕。

过完生日,张其稚还得开车载喝了酒的郑佑回去。郑佑半躺在副驾驶位上,因为喝多了酒,闭着眼睛。张其稚推推他,说:“到了,这位乘客。”

郑佑笑起来,搂了下张其稚问:“今天要不要睡我这边?”

张其稚摇头说:“明天有早课。周末找你。”

郑佑说:“靠啊,感觉周末才翻我牌一样。稚哥,你今天留在人家这里嘛。”

张其稚笑死了,推着郑佑让他滚下去。郑佑下去前又问他:“哎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国外。”

张其稚翻了翻眼皮,说:“还在想。”

郑佑要出国读书了。张其稚有机会报项目一起去。本来这是个十分好的机会,还可以和恋人在欧洲玩一圈。但张其稚总不想离这座城市太远,他也不知道。

周末郑佑自己有临时加的工作,推了和张其稚的约会。张其稚在系图书馆补了会作业,和几个同学去学校附近新开的咖啡厅坐了会。他原本想回宿舍睡一会,但郑佑忽然找了过来。他咋咋唬唬地在门口兜着张其稚亲了口,把张其稚带上了车。跟张其稚一起的一众同学石化后,看着他们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张其稚跌坐在副驾驶位上骂道:“我看你神经病晚期了郑佑,快点去治治。到底要干嘛。”

郑佑忽然严肃地说:“带你回家见父母。”

张其稚打了他一下,郑佑叫了声,说:“真的带你回家。”

张其稚说:“发什么疯。”

郑佑解释:“哎,家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