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画什么,就是又把书架上的画册全部放到地上,再一本一本放回去。拿书放书的动作无比刻板机械。钟意真的不知道陈以童在想什么。

放债的人每天都在催他。昨晚他放工回家,家里进过人,有人往他床上放了一只死狗。钟意吓得没敢在家里过夜。他知道如果去找钟情要钱,钟情会痛骂他然后反手和所有人揭发他。她就是那种人,以为自己写些推理小说,就真的是什么正义使者。

钟意烦躁地揉了把头发,第一次高声朝陈以童叫道:“你就不能画点东西出来吗?”

陈以童被吓了一跳,他抱着画册转头看向钟意。钟意又把声音缓下来,说:“我很担心你啊,陈以童,你都那么长时间不创作了。你自己不担心吗?”

陈以童像是反过来安慰他道:“我看看画册。”

钟意问他:“看看画册就会有灵感吗?”

陈以童想了一会,摇摇头,说:“只是想看看画册。”

钟意终于失去了耐心,踹了脚那张沙发,骂道:“他妈的,怪不得张其稚不想要你了。你真的很蠢啊。”

陈以童愣了下,听到张其稚的名字瞬间抬起头。他嗫嚅道:“不要我。”

钟意翻了下白眼,顾自己出了画室门。

陈以童坐在地上,抱着画室愣了很久。那天晚上,叶细细也没及时来接他。陈以童从堆满的画册里站起来,走出了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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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稚在酒吧街荡了一圈,随便进去了一家。上次他在街口那间酒吧打架,被那家店永久拉黑了。他最近不想上课,不想参加什么活动,只想找个地方喝酒。

张其稚进去,发现这间酒吧的氛围很诡秘。大家都静静坐着喝酒也不说话。他去吧台要了杯酒,问吧台的服务生这里怎么回事。服务生笑起来,也没回答他。

张其稚坐了会,有个长相十分清秀的男人坐到了他旁边,问说:“以前没见过你啊,第一次过来玩?”

张其稚点点头。男人伸手搭在他肩上问:“是最近才有的爱好吗?”

张其稚不明所以。他以为是在问他喝酒的事,他点头说是。男人笑起来,摸了摸他耳后的玫瑰纹身。张其稚的脸也算是清秀的那款,但是骨相很分明,眉眼英气,基本长得跟张文昊没什么关系。叶细细之前就说过,幸好遗传的不是张文昊的劣质基因。

男人就那样坐着,和张其稚聊了一段时间的天。他很健谈,什么都能说出个所以然。他听说张其稚才念大学一年级,捂嘴笑了下,说:“有点太小了,第一次碰见这么小的。”

张其稚天真地说:“但是我成年了。”

晚点,张其稚喝得几乎走不动道。他想去下厕所,男人说陪他一起去。他们抱靠在厕所隔间边上,张其稚模模糊糊里以为自己抱着陈以童。他笑说:“陈以童,你怎么忽然变矮了一点点。”

男人笑了声,揩了揩张其稚的脸。张其稚蹭着他的手背,闭起了眼睛。陈以童身上不再是橙花香型的衣物柔顺剂味道,那个香味变得有点像玉龙茶。张其稚靠在男人身上,轻轻晃着,他好想陈以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不是陈以童也以为是他偷了那幅画。那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不想再理他了。

“这次我真的没有。”张其稚的眼泪跑出了眼眶,他喃喃地说着,“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没有。”

他跟着男人去了二楼的包间。包间里除了床,还有几个玻璃柜子,柜子里放满了稀奇古怪的道具。张其稚跌坐在床上,意识有点清醒过来。男人贴过来亲了亲他,问说:“乖乖,你喜欢哪个玩具?”

张其稚推了他一把,嘟囔道:“不要这么叫我。”

男人笑起来,说:“还很有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