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穗端着香茶,视线落在金丝楠木桌上的画作,微微蹙眉:

"父亲,这画……是还没作完吗?"

她指尖点在正中那片突兀的空白处。

那里既无题跋也无印章,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楚知秋搁下狼毫笔,袖口云纹在灯下流转。

男人端坐如松,眉间那道常年紧锁的川字纹此刻却舒展开来。

"穗儿可知《清明上河图》?"

"自然。"

少女姿态端方雅正,朱唇轻启:

"绘汴京盛景,实为记录城防……"

她话音戛然而止,猛地抬头。

只见父亲眼底映着烛火,像两簇幽深的烽燧。

"聪明。"

楚知秋抚过画上宫阙:

"这里空着大夏十二道暗门水路。"

大掌沉重的按住她肩膀:

"若哪天听见景阳钟响……"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他面色明灭不定。

"便用你的血,帮我绘完最后一处吧。"

楚穗看着父亲点在那片空白上的指尖。

沉闷如擂鼓的声音不知是窗外骤雨……

还是她的心跳。

"记住。"

楚知秋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这图用了南疆秘法,只认楚家人的血。"

雨打窗棂声中,少女虔诚的将画轴贴在心口。

那双漆黑的瞳孔沉静而坚定,仿佛肩扛山河。

眼底沉淀着无法撼动的责任。

“是,父亲。”

楚穗长睫微颤,四周耀目的灯光将她晃回现实。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日,亲眼见到父亲的东西蒙上岁月的痕迹……

楚穗才有一种真实的重生感。

这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她再也回不到大夏了。

她的父亲,母亲……

兄长,甚至是庶弟庶妹。

一切都洒入黄土,化作尘埃。

父亲,可是我想家了怎么办?

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鼓掌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楚穗恍然回眸,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从中走出的人,正是一开始楚穗碰见的那位老人。

老人看着楚穗的目光深邃悠远,透着化不开的欣赏。

“不错,不错。”

他朗声大笑:“楚家总算有了个像样的后代。”

裴雪此时本就心情郁闷,被这么个老头子出来砸场子,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老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原本沉浸在恼怒中的裴老爷子后知后觉回过头。

然而在看清楚老人样貌的那一刻,那枯朽的皮肤都透着惨白。

啪的一声,他狠狠甩了裴雪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