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请我吃过八珍小宴。”
春花:“……”
饶是她聪明机警,此刻也摸不清他的意图了。
“……就只是,这样?”
有泪光盈于睫上。
天衢被那泪光轻轻灼痛了一下,如有钢针细密地刺入心中最柔软之处。
自己怎么可能对她狠心呢?她是这世界上最让他无计可施的人。
“她没有……用刀捅过我的心口。”
天衢拉起春花的手,贴在自己左胸。
“她没吃过我亲手切的契丹小羔羊。”
“她没教过我打双陆。”
“她从未被我气哭,也不曾被我逗笑。”
“她没有在马车上轻薄过我。”
“她没有收过我的‘桃僵’。”
“她没为我们写过婚契,也没为我们置过宅院。”
“她不曾拎着本账本,管我要以后。”
“她不会事无巨细地记下每一件想和我分享的小事。”
“她不曾为我放过孔明灯,让我日日想她,辗转难眠。”
“她没有想念过我三年,也没有被我思念过六十年。”
“她脖颈上没有红痣,笑起来没有梨涡和虎牙,不梳元宝髻,也不穿黄。”
“她不叫春花。”
春花的眼圈红了。
“众生之中,没有任何一人与你一样。你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属于我的这一朵春花。”
天衢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停在了半路。
为怯暗藏,怕惊愁度,又恐是幻,又恐成空。
“我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幻梦。但我更怕我不够谨慎,你又再受到伤害。……春花,此前每一次,从凡间到天界,我都护不住你。枉我苦修两万余年……”
春花蓦地勾低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吻住微凉的唇。
天衢呼吸骤停,双手悬空,唯恐下一刻便接住她昏厥的娇躯。
摇橹的船夫抬头望了眼舱中重叠的身影,呵呵一笑,又唱起歌来。
“和块黄泥儿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的来一似活托,捏的来同床上歇卧……”
画舫停泊在远离人群喧嚣的对岸,舟绳不系,几片树影投下来,风吹过,沙沙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花轻喘着离开他的唇,双目微红:
“你可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忘了我,也不要一直记着我?”
天衢心中微微一痛。他自然记得。
“后半句,不是真心的。”
“我以为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让你过得好,想让你觉得我不自私,死也死得高贵冷艳,所以才那样说。但其实……我想让你一直记着我,看着我,心疼我,护着我,爱我。”
愿谈大人日日想我,辗转难眠。
天衢的眼眸在橹声灯影里明明灭灭,如同银河边缘的星子。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有丝毫改变。”
“可是春花,雷镜台上九十九道雷劫,我还可相抗,你却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擦去泪水,仰脸看他:
“倘若……我们就此放弃,又算什么呢?”
天衢怔了怔。
这一直是他最为担忧的事。师尊设立雷镜台,是为考验真心。但他不知那冰冷无情的雷镜台,对他们两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想到,在这件事上,她比他想得还要明白。
春花叹了口气。
“舍难求易,舍直求曲,我从来不齿,你也一样。”
“人也好,神也罢,真正能把握的,也只有这一隙的时光。此刻的努力,此刻的钟情,此刻的梦想。倘若我们神仙自己都畏惧了,把握不住此刻,只敢去求来者,又凭什么教世人活在当下,尽遣有涯之一生?”
“……最差的结果,把我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