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东樵知道她说得有理,犹豫了片刻,终于收下。

“你……不生气么?”两人方初定情,尊长还未彻底谅解,婚仪也在筹备之中,他却要抛下她远行。

春花低头思忖片刻,道:

“不快是有的,但我想了想,和你一起,本就不指望日日画眉举案。倘有一日我因为不得已的缘由,要抛下你远行,你也会等我的,对吗?”

谈东樵凝视着她:“那是自然。”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春花,我看出祖父已经谅解了我们的婚事,只是碍于体面,还须时日。我此去恐怕要一月以上,你……待我回来,我们便成婚。”

盈盈水眸倒映着桃花青山:

“好。”

纷踏的脚步响起,长孙石渠扯着衡儿,气喘吁吁地从后堂跑过来:

“可算赶上了!”

“谈大人,我有话对你说!”

长孙衡和爹爹一起大喘着气:“我……我也有话对你说!”

寻静宜负着手,跟在后面踱步过来,浅笑:

“我跟这两个可不是一起的,我是来看热闹的。”

春花与谈东樵互视一眼,两两挑眉。

石渠好容易抚平了气息,在两人面前站定,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你是不是想娶我妹子?”

旁边一个缩小版一模一样地叉起腰,奶声奶气地吼:

“你是不是想娶我姑姑?”

春花扶额。

谈东樵愕然望着这一大一小,旋即莞尔:

“是。”

他答得坦荡又迅速,石渠愣了会儿,又现出怒色:

“你想娶她,问过我这当哥哥的答不答应么?”

长孙衡依葫芦画瓢:“问过我这当侄儿的答不答应么?”

春花微微红了脸:“哥哥,你又犯什么毛病?”

寻静宜笑着把她拉到一边:“你哥这症状,不发出来容易得病,还是容他发一发得好。”

“……”

春花正无语,便见谈东樵掸了掸衣袍,深深一揖:

“石渠兄说得是,还请石渠兄与衡哥儿首肯,并报老太爷垂承。”

“……”

石渠大概料不到谈东樵会这么配合,愣了半晌,还是衡儿踢了他小腿肚一脚,低声道:

“爹爹,吓唬他!”

“对对对,吓唬他。”

石渠醒悟,忙又收拾出一副威武慷慨的长兄模样:

“这个……男女婚嫁,乃是成理。你们两情相悦,为兄又是个明事理的,当然不会棒打鸳鸯。”

“你们的婚事,我已写信向爷爷禀报,爷爷也已经答应了。正所谓长兄如父……”

寻静宜终于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春花低吟了一声,背过身去,实在没眼看。

“我身为长兄,还是得叮嘱你几句。”

谈东樵微微一笑:“石渠兄请说。”

“谈东樵!”石渠大吼一声,春花和寻静宜被他吓了一哆嗦。

“你虽有权有势,但今后若敢欺负春花,我爷爷、我……”

“还有衡儿!”长孙衡脆声补充。

“对!我们……”

“还有舅舅!”

“对,还有阿葛……”

“还有静宜姑姑!”

石渠的气势在这一波拾遗中垮了不少,他轻轻一咳,扯了衡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