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戒心,城墙高筑。
只是好奇,这位薛同学一股与时代不符的天真烂漫是从哪里来的?
很快她就知道了。
薛同学马上自曝,其实薛鼐教授既是她的老师也是大伯父。杜蘅心想,薛家的孩子,是该无忧无虑。
薛燕妮说自从学校52年开设考古学以来,一直是个不大热门的学科。直到近年才有点起色。主动谈到薛教授手头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对杜蘅眨眼睛。
突然问:“你怎么看待秦始皇?”
好在马车停了。
话也该停掉。
即便不停,杜蘅也不会和一个才见一面的人讨论历史,讨论秦始皇。
她不讨论任何暴露主观思想的东西。
暴露,意味着危险。
兰同学先下马车,扶下薛燕妮,转身还要伸手,发现杜蘅已经从另一边自己跳下去了。
空气中有股熟悉的汽油味。
前方一华里的灰色帐篷外,是两张严阵以待的脸,扛着自动步枪,一身军装,昂首挺胸。
杜蘅咽咽,想把上跳的心咽下去。
那场蛆虫一样的大雪,诡异地在眼前开始下。
只是不如记忆里的大。
粉粉细。
放眼看去,帐篷后方造纸厂周围已经围起一片人体长城。数十名军人正在人体长城内部修筑工事,钉木橛子,用白灰拉线,将一个清楚的范围给围拢出来。
叮叮当当背景音里,没有其他人声。
静得出奇。
灰色帐篷边上站着一群人,是唯一的人声源头。
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陈顺身姿直挺,肩宽腿长,一眼就能看见他。比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正和人说话,眼神却向她拥过来。
很暖。
像灰暗里照进来的光明。
雪粉诡异地暂停,她眨了眨眼。
记忆这头猛兽识得陈顺,喜欢陈顺温暖的眼神,它突然变得温顺,不作恶了。
陈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给她的笑容看身边眼镜欹斜的狼狈学者,说句什么。很快,再次向她看来。
杜蘅走近,渐渐听清狼狈学者的话。
“……只是让他们暂时停工,没说两句就动手。哎,薛老,当地人事情况我看很复杂啊,多亏陈指去沟通。不如陈指也留下,帮把手,他又是本地人。”
说罢扶正眼镜。
她发现学者一条眼镜腿是用橡皮筋做的。
大概临时支撑,对付对付。
“老聂不哄人吧?这位,就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杨子荣’!”
戴老式黑框眼镜,白发往后梳,黑色外套胸前口袋夹着两支钢笔的老者,按了按陈顺肩膀。
47/不愿意
后来认清所有人,杜蘅重新审视过当时的站位。
薛鼐薛教授资历最老,参加过多次安阳殷墟发掘,身为甲骨研究的大家,无疑是考古巨擘。从前,祖父家中还收藏过他手写的甲骨书法。
所有人以他为中位,站出了个众星拱月。
背后是两名士兵,以及一位随行十字袖标女护士。
在他右手边的是主力培养的两位学生,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分别是夏守亮教授以及江秀丽教授,左手边只站陈顺。
两位刚刚在造纸厂挨过打的地质学者难兄难弟,唉声叹气,站在斜侧。
另有一群年轻的学生跟在各自老师身后,唯独江秀丽教授背后空荡荡的,没有学生。
在薛老、江、夏两位大教授这样级别的学者面前,县文化馆馆长葛田在边上,完全插不上话。谁说话他就看谁,呲牙挂笑,一直点头。
说话间,薛老教授朝前方抬手。
这是人来了的意思。
所有目光,一时间投向杜蘅。
各类探究的目光中,幸好还有陈顺带笑意的双眼,她只要略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