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晚吟抬抬眉。
她留白给他。琴弹了,现在看他是知音还是笨牛。
杜仲明一脸的领教。
他说他明白,歌颂什么,贬低什么,全看时代需要什么。如果哪天思潮改变,吕雉也可以是正面人物。
潘晚吟甜甜一笑。
很有少女的娇羞。
说出的话却十分大胆,她说,他就应该是她的丈夫。
也是这天,杜仲明发现,潘晚吟很喜欢成对儿的东西,身上出现的首饰必然是成对的,热衷完美,潘家的家底,足够她挑出“该是一对”的极品珍珠耳环。
并且,在他面前的女士,是个美而自知的人。
这点和他一样。
面对任何人的夸奖,从不会否认说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他们没有进行第四次约会,此后是书信来往,做了文字朋友,一直到结婚。
写信的语言是多样的,可以是中文,可以是德文,也可以英文。潘晚吟的德文功底,连杜仲明都要佩服,在德国生活多年,德国人的作派也在她的文词与来信频率间。
严谨、守时、专注。
老父亲的逼婚杜仲明对抗过一阵,但他的对抗从来是为了顺从。
对抗那段辰光不是为了说服别人,而是为了说服自己。对抗过,自己的心就舒服踏实,好像完成了一部分自我,也就不耽误他继续做孝子。
婚结了。
杜家一件大事落定。
凡事追求完美的潘晚吟也曾对女儿杜蘅说过:“见过你爸爸之后,对我来说,这世上再没有别的男人。”
像所有好奇父母故事的孩子一样,杜蘅两头相问,拼凑起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杜仲明不认为自己五岁的小小女儿能记住这么大一段话。语言博士说起故事是动听的,一个思想开阔,文理兼通的大才,把故事讲得有滋有味,没有敷衍女儿。
然而,他小看了他的女儿。
他对女儿惊人的记忆力还没有清楚的认知。
后来的译书事件,书信揭发,杜蘅意外听见整个过程,不必两头相问,拼凑故事,因为她是经历者。
这是一场情理、爱欲、人性的大爆炸。
95/译书事件
让杜蘅真正接触到物理之核的人,无疑是汪湘莲。
汪家书香门第,汪老师身上的门第贵气已经和骨血融在一起,西装永远登样,窄头黑皮鞋永远光洁,性情永远谦和。钟灵毓秀,宜古宜今。
每节课,汪老师都会早到半小时。
大多时候他静静坐在花厅,白玉雕的手压在公文包上,不旁顾,手边一瓯清茶,茶香袅袅。
简简单单的画面,是兰芝自芳,明玉自洁。
现代西方文化熏陶与中国传统文化修养,很好地结合在这个斯文温雅的男人身上。
他在等,等她来上课。
进行一对一的师生教学。
不同于她父亲的恃才傲物,有时弄得人下不了台,汪老师是一个没有棱角的人,他不会和人吵架,不会起争执,永远面带微笑。
轻风细雨。
如沐春风。
“眉眉儿,坐。”
“如何,昨天留给你的问题有解了吗?”
这时,汪老师会起身,推一推他的玳瑁眼镜,给她一个师长看待得意门生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汪老师的启蒙老师也曾给过他。
他的老师在剑桥大学做研究生期间,从师于着名天体物理学家爱丁顿博士,所以,汪老师在天体物理方面的学问很扎实。
他给她说解恒星内部结构理论,以及变星脉冲理论。
引导她,如何利用日全食验证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
杜蘅的数学基础是杜仲明为之打下的,扎实的基础使她昨晚睡了个好觉,并不用多刻苦,解答了四维空间下,如何得出狄拉克方程的推导。
汪老师看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