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吵架这种事,一开始谁都吵不好,嘴生。她现在潜能开发出来,蛮会吵架,吵出经验来了。

男男女女,满嘴革命,生吞活剥的革命,只管来闹。闹狠了,索性把她家老四遗照和烈士证明书往桌上一摆。

邓???菟档秸饫铮?还是面带笑容,一口温州话。

“树晓得回春,人也要晓得回春,有些担子不放下,自己先垮塌。”

???菰诙晕萁谭锤锩?学术权威家的男孩写字,把头歪下来,将就男孩,不时说点孩子话。

煤油灯把一老一少映在窗户上。

邓菊英盯着两道影子,对杜蘅说,她坚持称呼小姐,大儿子二儿子顶大不乐意。

老大说:“老太太糊涂,真叫人搓火儿,什么时代了还论小姐呢。哪来的小姐,解放那会儿连街边站着的小姐都没了,还小姐呢。”

她不高兴,一纸换房告示贴出去,把房分一分,自己出来住。

她活着一天,就照顾小姐一天。

她知道,自己和小姐之间的感情在年轻人看来很旧式,不入时。要是拿出来说说,也是一段故事呢。

乡下小丫鬟阿纯和孙家大小姐。

小姐作主买的她。

87/纸蛤蟆

邓菊英说到舅娘拉着她和叁姐到街上当犊牯叫卖。

有人也在北京城某处发出犊牯般的惨叫。

“陈照野!疼!疼啊!”

“你再这样,我可真喊师娘啦!就一声妹夫,至于吗!”

陈顺轻松把人钳制在胳膊弯里,拍拍后脖颈,瞥了一眼:“小蘅没认你,别乱叫妹夫,把话吞咯。”

两个武人夹着一个文人。

一直在旁的严冬不发声,避开文人的求助眼神。

周文棠赶紧把老首长搬出来,说老师有交代,遭大殃的脖子这才获救。

没等说话,厨房传来脚步。

“外面什么动静,是野子来了吧?”

手里还拎着根沾粉的擀面杖,首长夫人瞅见陈顺,一口山东腔跟着眉开眼笑,“还真是!!怎么黑天了才到,进屋,快进屋,有你爱吃的猪肉大葱饺子。”

说着放眼一圈,“媳妇没领来?”

首长夫人出现,陈顺、严冬、周文棠下意识地立正。赶在陈顺开口前,老太太下令,喊师娘。

“师娘晚上好。”

石榴树下,陈顺回答,“她说自己不好打扰。”

首长夫人很快领会这句话的实意,让他别拿兵样子出来,回厨房把擀面杖放好,一边擦手一边笑眯眯让几人跟进来,去屋里坐。

这间北屋里的摆设和陈顺当年出入时差别不大。

依旧是领袖像、大圆桌、藤条椅子、茶几上摆着两个58年烧制的胜利杯。实木柜从矮到高,落地台灯上搭着丝绸灯罩,绸面泛黄,把灯光筛更黄了。

台灯下坐着个十四五的少年,拿手里的书本当屏风,遮住整张脸。

“小雷啊,喊人。”

首长夫人一面走一面交代少年,手指那排实木柜,转脸对陈顺乐呵呵地说,“老聂把你打的柜子挪这来了,一日叁顿饭地看,夸你木工手艺好,说这东西说不定能把他送走。”

枪林弹雨活到这个年纪,老两口是看淡生死的人。

生死平日可以当笑话说。

首长夫人领着陈顺满屋找他从前的遗迹。

回到这里,严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老首长的警卫员,必须进行他的警卫工作。周文棠则不然,比起前者,他完全可以满屋子溜达。

老首长是他的老师,首长夫人是他的师娘。

让当自个家,他是真当自个家。

这不,溜达到少年面前,把书夺走。

没了屏风,少年青涩的面孔暴露出来,多年高原生活晒红的颧骨最近在掉色,蛇蜕皮似的,蜕出来的肉红红的嫩。

“看什么,这么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