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茜棠没有任何被感动的意思,仰着脸问他,就只是真的感到困惑而已。

她明明没有表达喜怒,计煊却听出这种纯粹困惑背后隐含的事不关己,手指一僵,心脏一寸寸地凉下去。

她喜欢在他面前立人设,可计煊知道她一直都不单纯。

有时候他真希望棠棠是那种虚荣慕强,野心攀附的女人,恶毒一点也没什么不好,道德感低一点他也只觉得她可爱。

这样的女人大费周章地睡他、引诱他,换来他的倾心,哪怕不是为了他这个人,哪怕只是贪图他能带来的东西,也会想要将他牢牢攥在手心里,谋求更进一步。

他已经推心置腹,心甘情愿把真心奉上,可她表现出来的反应,怎么会是这样的冷淡厌烦。

夜色理不断地缠绕到二人之间,简茜棠看着他,略带冷漠道:

“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计煊,你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不足道的女人,一个过客而已。

你知道我真正想跟你说的是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你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只是一个意外。”

玩过头的意外。

刚刚醒来的心情不太愉快,简茜棠面色越平静,被缠缚的心绪就越烦躁。

她不喜欢计煊描绘的未来,他现在这个莫名其妙泥足深陷的状态让她非常不安,好像有什么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之前的瞻前顾后带来太多麻烦,她迫切觉得自己应该更狠心一点。

就直接告诉他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那又如何。

简茜棠卡住那颗漂亮的钻戒,从中指徐徐褪下来: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来,重新想想。”

计煊顿在原地,好半晌没有抬头,眼底的晦暗凝结如暗河。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现在有点不太理智了。”

简茜棠终于找到提分手的感觉,跟下刀一样,找准位置就很快。

纤长睫毛先是一闭,而后冷冷一扫,坐在白色的鹅绒被上,宽大袖口露出伶仃手腕,红润的唇角微嘲。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她给计煊的感觉呢?

他半跪在地微仰视着她,好像她才是冰川之上,高不可攀的那朵白色海棠,胭脂淡绯,冰姿雪魄。

从未真正得到,也无法被人得到。

寒风从窗外侵袭入室,沿着计煊的四肢向肌理内渗透,在血管里冒出寒意,让血液的流速都放缓。

简茜棠还是用那种困惑的语调问道:

“你说你有多喜欢我,可你为什么不提柳萦心?我接近你的时候,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对她也非常好。”

在计煊迅速冷却、滞涩不畅的心跳声音里,简茜棠微微一笑:

“好到我们最温柔正直的学长大人,可以为了她运作作弊,破坏规则,把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拱手相送,再告诉我,是我技不如人。”

计煊的呼吸消失了,喉口有如刀割,耳膜因为恐慌震颤。

他在这段感情里极力回避、想尽办法补救的部分,迟迟未曾到来的审判,终于还是大祸临头。

“当然,你现在不喜欢柳萦心了,所以无论她落到什么样的境地,你一眼都不多看。应该说,男人都一贯如此薄情?”

“不,不是这样的。棠棠,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计煊嘴唇飞快地失去血色,漂亮的凤眼被清液覆盖,愕然注视着她漠然的漂亮小脸,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似的。

可简茜棠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冷眼旁观他一脚踏空、摸不着头脑。

最后计煊只能抿着唇,艰难确认她的话外之音。

“棠棠,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我只是说先分开一段时间。”

简茜棠冷冰冰地推开计煊,连带把戒指毫不犹豫地掷回他怀中。

“我要休息了,学长,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