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爷子这?才同意:“那成吧。”

他吸着旱烟,溜溜达达准备出门,临走前又不咸不淡地看了陶翠青一眼:“小宝最近总是不着家,你当娘的也该管着些。”

陶翠青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愠怒,捏着绣花针的手,用力得指尖发白。

晏家分家近两月了,这?两月来,她?与晏老爷子的矛盾越积越多。

她?嫁给晏兴盛算是低嫁,可晏老爷子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家里的活儿都是她?这?个做媳妇的该干的,原先有二房的几个免费劳力在还?不觉得,二房的人?一走,她?便发觉日?子不好过了。

家里四口人?的衣裳全得由她?洗,还?有做饭、洗碗、种菜之类的活计,全堆在她?头上,让她?没个消停的时候。

偏偏活儿干了也没讨着好,晏老爷子嫌她?做事不如何秋花麻利,说话阴阳怪气。晏兴盛背地里哄她?,当着晏老爷子的面却只会和稀泥,她?心里憋闷得很?。

公媳不睦,陶翠青看晏小宝这?个长?得跟晏老爷子十分相像的儿子也有些不顺眼了。晏小宝也确实不懂事儿,常在村里惹是生非,他娘给他布置的功课是一点?儿不做,原先陶翠青还?能?好生教育,现在也没那耐心了,常常冷着脸训斥。

今日?也是如此,晏小宝一回来便挨了一番骂,晌午气得饭都没吃,又跑出去了。

陶翠青要回娘家同商量给侄儿说亲的事儿,晏兴盛要去镇上买点?心,明日?去给二房的人?卖好,两人?都有正事要忙,没搭理晏小宝。

倒是晏老爷子心疼孙子,饭桌上指桑骂槐,把陶翠青气得脸色铁青,食不下咽。

*

翌日?傍晚,夫妻二人?提着两大盒点?心,一斤肉,往山脚下去。

村里人?瞧他们?似乎是要去晏小鱼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都断亲了吗?

有人?问起,晏兴盛脸不红气不喘。

“虽是分了家,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我那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当大伯的,哪能?不心疼?便是往日?有什?么?怨气,这?会子也顾不上了。她?伯娘也心疼得很?,昨日?还?哭了一场,这?不,今儿又花大价钱买了点?心和肉,准备过去安慰安慰我弟媳和侄女儿。”

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将村里人?都看愣了。

他们?夫妻走后,众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

“真这样好心?那原先晏兴茂伤成那样,他们?咋不给治呢?”

“不是说没有不给治吗?是银子不凑手,让他们?先同医馆的人?说说情,后头再补上,鱼哥儿不高兴,才在外头说他大伯不给治的。后头虽是分了家,但也给了十几两银子呢!也算仁义了。”

“这两房的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也不知道哪个说的是真的。”

“那我还?是信鱼哥儿,何婶她?们?不是说都听见?了吗,听得真真的,就是晏老爷子和晏老大他们?不给治!”

“不管如何,鱼哥儿他们?没个兄弟还?是不成,若能?同他大伯一家和好,也算是件好事儿,往后就有人?帮衬了。”

“……”

也有明眼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是惦记上晏老二家的豆腐营生了吧?”

*

因为要做生意,晏小鱼家的院门很?少关着,晏兴盛夫妻一过去,便见?院门大敞四开,二房一家四口,就坐在院子里纳凉。

“二弟!”晏兴盛酝酿了一下,一声二弟叫得格外亲热,“月姐儿被人?那样欺负,你怎么?不回家同我说?”

他脸上似怨似嗔,表情真挚。

晏兴茂和何秋花满头雾水,不知他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晏小鱼正翘着脚歪在椅子上啃桃子,只眯着眼睛打量了那两人?一眼。晏小月见?他没反应,便也老实低头,继续从?盒子里拿桃酥吃。

一家人?动也不动,好半晌,还?是晏兴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