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头上、脸上的黑灰,衬得他?愈发狼狈,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

严少煊心?头一软,先吩咐身后?的随从?:“去打?盆热水来。”

又看向?宗辅:“制水泥之事不需你做了,你明日?带人去将路面压实,方便百姓出入。”

宗辅心?里一惊:“县尊息怒,下官绝无他?意,只是怕耽搁太久,百姓生怨。若您坚持要用晏公子的水泥之法,下官定好生配合”

“不必。”严少煊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未生气?,你不信我夫郎能制出水泥,勉强将你留在这儿,也是事倍功半。春梨江那段路确实不好再耽搁,你去做此事,也算为我分忧。小鱼这头,我另找人便是。”

宗辅心里满是疑虑,可严少煊已做决断,他?也不好再多嘴。

宗辅离开后?,晏小鱼仰着脑袋,任严少煊给他?擦脸。

“你真信我能制出水泥?一点儿都不担心?我耽搁修路的事儿?”他?瓮声瓮气?道。

“你不会拿这种事玩闹。”严少煊目光专注,语气?笃定,“若是没把握,前几日?便与我说了。”

晏小鱼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信任和微妙的纵容。

“嘿嘿,还是我们严二郎有眼光!”晏小鱼笑嘻嘻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腰,“你放心?,我已有头绪,这几日?应当就?能制出来了。水泥是个好东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严少煊嘴角压都压不住,手也迅速地?搂住自家小夫郎,嘴上?却道貌岸然:“这么?多人看着,想与我亲近也克制些。”

那你倒是把手撒开呀!晏小鱼没好气?。

*

夫夫两?个浓情蜜意,另一头,低迷了好一阵的沈家,今日?气?氛也是一片欢欣。

沈夫人激动地?看着沈主簿:“消息可是真的?县令真让他?夫郎去掺和修路之事了?”

“千真万确。”沈主簿捋着胡须,嗤笑一声,“春梨江那段路搁置这么?久了,一直未重?新动工,宗辅也一直不见踪影,我还怕县令憋着劲儿在查破坏路面的人呢!这两?日?遣人一打?听,竟是在研制什么?新原料!还是让他?那个粗鄙的夫郎主导,宗辅为辅。你说一个当厨子的乡野哥儿,能懂什么?原料?姓严的还真是昏了头!”

“难怪那晏小鱼好几日?都没去鱼跃阁了。”沈夫人喃喃道,又问,“春梨江的事儿怎么?样了,不会查到咱们沈家吧?”

沈主簿气?定神闲:“夫人放心?,那事儿是老曹出面,冒充乌家管事的身份,联络城里的一群地?痞干的,怎么?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见他?胸有成足,沈夫人也放松下来:“那便好,那晏小鱼在厨艺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前些日?子卯足了劲儿仿制咱们的点心?,搅得蜜饴斋和霜果阁都不得安生,如?今他?被困在那沙土工坊里,也是件好事儿。”

话说完,沈夫人心?里又浮起一丝不安。

晏小鱼仿制点心?那么?厉害,若将这天赋用在研制修路的原料上?可怎么?办?

但马上?,她便稳住了心?神。

做点心?和修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儿,任那小哥儿有滔天的本事,他?做点心?的本事,也用不到修路上?去。

*

关注晏小鱼制水泥进展的,远不止沈家夫妻二人。

乌家、徐家等着看笑话不说,县衙知道此事的官吏们,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县尊素来稳重?,这回怎么?由着自家夫郎如?此胡闹?

就?连纪文彦也过来提醒:“岭北天气?好的日?子可没几月,你再不抓紧让人修路,年底这政绩又没指望了。”

严少煊不慌不忙:“我心?里有数。”

纪文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再有数又如?何,一沾上?夫郎便晕头转向?了。好在晏兄弟靠得住,应当不会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