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玉打电话来找他，关术接了，他要他去外面的咖啡店，坐下来好好聊聊。

看上去是要补偿他和他没能进行下去的谈话。关术走到咖啡店门口，通过透明的玻璃，混杂着阳光的视线聚焦在谢宁玉单薄不瘦弱的身躯上，他挺拔的背影，无时无刻不在向别人昭示他是个骄傲自信的人。

关术垂眸看了看自己，一种自卑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在之前，他觉得像他这种人，爱上谢宁玉，是谢宁玉的高攀。

现在，他彻底认清自己是配不上谢宁玉一根手指头的。

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未来亿万家产的继承人，一直优雅无缺点的标准帅哥……

这些头衔现在关术想起来都认为是在嘲讽自己了。自己横看竖看，身上都浸满的浓浓的自卑，他连靠近谢宁玉都不愿靠近了。

最终，他还是坐在了谢宁玉对面，一抬眼，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谢宁玉被他吓了一跳，一直面瘫的脸上出现了些鲜活的讶色：“你这是做什么？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

关术抹了把泪，低低声说：“你在床上不也是说哭就哭。”

谢宁玉无语，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感觉你变样子了。”

关术的视线凝固在谢宁玉的墨绿色领带上，他说：“你这领带挺好看的。”

谢宁玉怔了一瞬。

“很衬你。”

“谢谢了。”

谢宁玉打消了和关术继续聊家常的念头，对方很明显不愿和他说这些。他也不去自讨没趣。

这次博弈他是占了上风的，这判断从关术一进咖啡店谢宁玉就了然于胸。

关术问：“你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

谢宁玉的头发梳得很顺，两边微微飘下些碎发，扎着低马尾，垂到腰间。打着墨绿色的领带，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脚蹬锃亮小皮鞋。一整个精英气质。

谢宁玉弯了弯唇：“因为等下要去工作。”

关术心里落了一空，紧接着他又唾弃自己怎么敢想谢宁玉会因为和自己见面而打扮成这样。他还没好好欣赏过谢宁玉穿正装的样子。

谢宁玉没上过大学，连高中都没毕业。按道理这样低学历的人，是没法穿出西装的正式模范的。可谢宁玉就是那个例外，透出威严难违。

谢宁玉才应该是全上海那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那颗璀璨的东方明珠。

可现在关术越是看谢宁玉这样好的样子，心里就越难受。越难受就越自卑，越自卑就越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和谢宁玉的相处的时间不过一杯咖啡消失的时间。关术透过谢宁玉澄澈的双眼，看见了里面藏着的狡黠。

谢宁玉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故意来他面前刺激他的。

这就是谢宁玉的报复。

动作细微，可成效却显着。

等谢宁玉离开后，关术坐在原地又陷入了黯然神伤的境界里。这是一方黑暗无垠的小世界，什么也没有，一片虚无，只剩下一个同样微小的他。

和寻常人不同，这不是他自我疗愈的休眠舱，这是他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谢宁玉的心情不错，同时心跳也加速到一种称得上兴奋的状态。这很少见，第六感正在主导他的认知。

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上方掠过几只他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听到耳朵里是欢快的乐曲。

是不是，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要被印证了？

关术迈着沉重的步伐，拾级而上，不知拐过多少弯角，走上刷着同样的水泥石灰的楼梯。越往上走，灰尘越多，脚落下的时候，还能扬起小小一层浮灰。

他几乎是一种献祭的心情，站在关氏大楼的最顶层俯瞰如蝼蚁的人群。他是谢宁玉的祭品，关术这样想，心里舒畅了些。

关术被阳光照耀着，像是圣子降临，所带来的圣光。可他现在早已心在无间地狱，再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