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崔珩共患难的心思,有这份不离不弃的情谊在,日后崔珩重返京都必不会亏待她,若她一早知道吃尽了苦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便不跟着来了。

说到底是她笃定崔珩不会一直被困在边城做一个小小的郡守,屈居人下,她甚至连假设都不愿去想。

若是崔氏败落已成定局,崔珩一朝从云端跌落,她将会面对一个成日里郁郁不得志的丈夫,她就要学着阿娘年轻时的模样,去对那些官家夫人曲意逢迎,替丈夫斡旋,没了那些荣华富贵,她又能否始终不渝。

答案甚至无需多想,荆复说的没错,她骨子里贯彻的就是世家的重利薄情,就连感情之事也要在心底衡量得失,一步三算,当初的荆复就是被她衡量之下舍弃的结果。

可她为何又要衡量呢?

成日里演戏演得自己差点都信了,选择崔珩是显而易见的事,她竟然需要衡量,真是遭透了。

初时还盼着崔珩能如天神降临般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可现在她已经很少想起他了,心底隐隐地抵触这个结果。

一只大掌探过来覆上她的额头,这些天她神色一直恹恹的,荆复疑心是舟车劳顿害了病,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虞灵枝拉下他的大手,此刻思绪纷杂,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让她觉得无所遁形,自暴自弃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

掩饰般开口:“无事,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不知如何安抚她的思归之情,他只笨拙说了句:“总会有重逢的那日。”

是啊,他们总会回到上京,可到那时就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了。

虞灵枝的身体一直很康健,一路上都好好的,不为病痛所扰,可在快到的时候却害了热病,缠绵病榻几日都不见好,好在前几日已经抵达军营,不必再辛苦赶路。

期间姚玉茹一直想来探望,都被荆复给拒了,推说需要静养。

姚玉茹面上不显,心中暗恨,怎的他日日就见得,她见一面就是耽误她静养了,那虞灵枝是个什么瓷娃娃不成。

终于在虞灵枝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见到了人,姚玉茹一直记着这茬,旧事重提:“当时我便说让虞娘子同我们一道,不必如此辛苦赶路,可表哥非说我身娇体贵,虞娘子不同,你瞧瞧,这才害得人好端端染了热病,表哥也真是的,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荆复闻言不禁皱眉,话是原话,可不知怎的,从姚玉茹嘴里说出来就好似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