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呢?”
“小的无字。”
“不到二?十?”
“二?十四了,又不考功名,取个字实在是附庸风雅的事?。”
俞二?爷笑着点点头,欹在椅上?把手?提起?来摆摆,示意他们且去。
良恭等人出?来不一时,又看见?方才送信那小厮也苦着张脸出?来,俨然是在里头受了主子些气。那韦家的小管事?看他可怜,特地等他几步,挨过去宽慰,“不算什么,你没见?我们老爷那脾气,那可不是骂人,动?则就要挨板子。你叫什么?”
那小厮瞥他一眼,仍是垂头丧气,“禄喜。”
“禄喜?你们是京里来的?我是阿四,他是良恭,我们是隔壁韦家的。”
禄喜正眼看了看良恭,有些惊诧,原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不成想也是个下?人。既然大家都是下?人,他旋即便松快了许多,晓得秦老叔耳背,也肯点头和他们诉苦几句:
“我们这位二?爷可不像你们老爷打两板子就算了,他一贯不发火,倘或发起?火来,那才叫人吃不了兜着走。方才是为?我们家新奶奶的事?生气,二?爷到湖州做官,本来就是为?躲开这新奶奶,偏还要跟着来,这不是招着我们二?爷不高兴么?两口子有些不大对眼,可是没法?呀,门当户对。”
良恭在一旁忖度着这家人的势力,不好轻易谈吐,始终缄默着不开口。
阿四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笑起?来,“噢,所以拿中间?做下?人的撒气。”
禄喜苦笑着摇头,“这也不算什么,我们二?爷不是轻易拿下?人撒火的人。我们奶奶跟前那丫头才叫可怜,常给奶奶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说话走到梅园,禄喜帮着折了两枝梅花,叫二?人常过来走动?吃酒,说他们在这里也是歇脚,住不了些日子就要转到湖州去。
阿四答应着,仍旧领着良恭回去。良恭拿了这梅花,一枝敬献给韦家老太?太?,下?剩一枝举着走到里头院来。
他穿着件水青的旧袍子,拿着这黄梅,妙真看见?,才感觉是到了初春,天气都有些暖和起?来了。她接过梅花,寻了个瓶插上?,搁在炕桌上?细看,总算笑得有些从前在家时的烂漫。
良恭也不觉笑起?来,“运气好,今日再不去求,过两日只怕都要开谢了。下?回可别再叫我做这种差事?了,折寿!”
妙真托着脸看他一眼,“你又犯懒,不使唤你使唤谁jsg去?”
“去使唤瞿尧。”
“尧哥哥从前就不管这些小事?。怎么,你在隔壁受了人家的气了?”
良恭在吃了一大口茶,直摇脑袋,“气嚜倒不曾受,可隔壁现住的那家人不简单,生怕哪句话不对头就得罪了人家,弄得我在那里谨小慎微的,腰杆都直不起?来。”
妙真上?下?扫他几眼,“这么不得了?这倒好了,你平日怕过谁?也算遇见?厉害的了。”说着拿手?拨弄那枝梅花,“我们在这里都住了五.六日了,也不知常州的船还要几时才到。”
“大约再有个几天。”
他晓得她盼着早到常州好托胡家上?南京打探消息,可急也急不来。他站在榻前看她一会,倏然乖觉地笑了下?,“你等我一会。”
说着走出?碧纱橱去,不一时又回来,背后拿出?个风筝假意啧了几回,“我这风筝好像有些扎得不对,不知道能不能放得起?来。”
妙真抬额一看,是只美人风筝,画的昭君出?塞。她双瞳一亮,嘴上?又有点不屑,“你还会扎风筝?”
“比扎伞简单得多。”说着走进来,把风筝递给她,“你看这昭君画得怎样?她虽是出?了名的美人,可后世谁人见?过?我自己想着画的,不知画得对不对。”
妙真乜他一眼,“你是想着你的易清姑娘去画的吧。”语调轻轻的,有丝幽怨。
但无数个夜里细想,怨也是怨不着他的,他不过是个奴才,为?如今这二?两五钱银子,他跟着她东奔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