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早已不复年轻时的韶华,常年的卧床让她变得形容枯槁,只能从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容貌。

床上的人面上罩着呼吸机,伴随着旁边机器的嗡嗡声,胸脯微弱地起伏着。

雷托公爵已经在很努力削弱机器带来的冰冷感了,在各种机器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和绿植,努力营造出一种自己的女儿只是睡着了的假象。

但是那无时无刻不在的电流声和蜂鸣声,却不停地将人拉入现实中。

罗伊实际上又跟易清婉说了谎,那个故事讲到母亲自己想办法自救的时候,便走入了另一条支线。

罗伊作为孩子,并没有冷眼旁观,他在母亲爬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终于站起了身,将卧室的门锁轻轻扣上,然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母亲虚弱地呼救。

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罗伊突然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母亲其实并不想死。

她每次都声势浩大地割腕,但其实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只会割断静脉,血便如同小溪流一般汩汩的流淌,而非喷溅而出。

她仿佛沉迷于一种名为轻生的游戏,周围所有人的神经都会紧张起来,为了她一个人而奔忙。

这正是这位爱而不得的贵族小姐最渴望的生活模式,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绕着她一个人转。

罗伊想,也许那天自己只是不想再让母亲如愿,又或者自己真的恨毒了这个所谓的母亲。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去喊人来帮忙了。

当然,最后母亲在意识消散之后很久,终究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关注。

血迹顺着地毯洇到了房间外面,一个路过的女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整栋城堡好像都震颤了起来。

城堡各个地方的人都在朝这个房间奔跑,手忙脚乱地将小姐送上救护车。

然而,这个天鹅一般高贵的女孩儿再也没能睁开过眼睛,她成了植物人,永远躺在了这张公主床上。

就像是睡美人的故事,然而她却在一天天苍老,也永远等不来自己的王子。

罗伊拖过一旁的扶手椅,坐在母亲的身旁,看着她眼角浮现出的皱纹,轻声道:

“妈妈,我又回来了。”

“得有十年了吧,嗯,我得有十年没进过这间屋子了,真没想到原来你这样躺着也会一点点老去。”

“你以前多美呀,几乎所有人走到你的面前都会失去色彩。”

“可是妈妈,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也美得很夺目,可是她跟你不一样,她像是一个发光体,能用她的美丽为周围的人带来色彩。”

“而且她美得那样充实,就像一本怎么都读不完的书,不像你,充其量就是一个装帧精美的封面而已,掀开一看,空空如也……”

罗伊的手肘撑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是目光中再也没有小时候对母亲的依恋。

……

易清婉没有意识到那天罗伊的突然离开会为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因此,第二天她依旧是按照原来约定的内容,按时到圣玛丽医院工作。

然而熟门熟路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时,易清婉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打不开这扇门了。

她有些困惑地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钥匙,又抬头看了看门牌号。

没问题呀,这把钥匙上贴得也是这个数字,自己也不可能拿错钥匙。

易清婉觉得有些奇怪,只能去旁边办公室敲门询问情况。

这些医生平日里都打过照面,易清婉便和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不好意思,我的钥匙突然打不开办公室的门了,不知道是不是锁出现了问题,请问出现这种情况我应该找谁来维修呢?”

办公室内的几位医生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神色,其中一个人站起了身,面色有些尴尬,说道:

“嗯,易,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昨天晚上你离开之后,很快院方便派人过来将你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