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青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别跟那么紧。”看水鹊有下田的趋势,他皱眉,“我们杀虫,你站远些。”

他背起刚刚放在田埂上的背式喷雾器。

水田里长了卷叶虫,禾苗叶尖有一小部分都卷曲泛白,得赶紧杀虫。

背式喷雾器有些笨重,硬塑料材质,背到两个肩头上,像背负一堵矮墙。

因此队里安排的杀虫小组,里头组员全是身强力壮的又熟悉杀虫规律的青年人,至于水鹊,是因为要李跃青帮着照顾,才编排过来的。

其他青年人全背上一个喷雾器,分了区域一列列往前开始做活了。

水鹊站在田埂上,不知所措,问李跃青:“那、那我做什么?”

李跃青严肃,“有个大事情要交给你。”

他扬起手,指着田埂边上远一些山坡的大油桐树,“看见那棵树没?”

水鹊点点头,“看见了。”

李跃青说:“去吧,树底下坐着。有虫子再喊我。”

水鹊:?

尽管如此,他还是答应:“好、好的。”

杀虫小组负责了第八生产小队这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水田,一个上午肯定杀不完,而且还得看天,要是下午下雨,就要到明天后天是晴天才能继续杀虫。

公社之前宣讲过,提高了乡里人喷洒农药的防范意识,戴了手套和口罩。

青年们一手上下摇动喷雾器的打气连杆,一手握着喷杆,行走在水田里,白色雾气从喷杆里喷出到青翠禾苗上。

背式的喷雾器对比从前筒身的喷雾器要轻便一些,但里头的药水容易在走动的时候一晃一晃就溢出,浸到后背上,火辣辣的,像伤口涂了辣椒油一样灼痛。

李跃青要干两个人的活儿,把水鹊那一片区域也杀虫喷上农药。

同组的几个青年里头有洪松,洪松自己那边解决完了,就过来帮李跃青,其他人和洪松关系不错,和李跃青也相熟,到后面也没分什么区域,尽量在上午赶完上午应做的进度。

即便如此,等到收工,也日上中天,正午太阳晒得水田里的水也温热了。

赤脚踩着田埂更是滚烫。

水鹊给他们送茶水喝。

平日里牛一样喝水咕咚咕咚的青年们,忽然在夏日里迎了清风一样,喝水也变得斯文起来。

水鹊自己也喝了一杯茶,还是觉得渴,喃喃自语:“要是有西瓜就好了……”

他似乎没见到乡里有种西瓜的。

李跃青在收拾东西,道:“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下午还会来,他们将喷雾器堆放在油桐树下草堆里埋着,就省了背来背去的功夫。

回去的路上逢了河流。

日头晒得头脑发烫,后背有汗水混杂药水浸过了,更加灼热,青年们这会儿不管不顾,一扎猛子伏到水里去了。

溅起来的水花,落到岸边的小知青脚边。

左右没了人,全在底下的水里,甚至扎猛子潜下去还没起来。

水鹊慢慢吞吞地走到岸边青石板上,坐下来。

他自从上次落了水,就有点儿害怕了。

不敢跳河里,只能坐在岸边,卷起裤腿,把小腿踢到河里晃一晃。

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这会儿没有风,更加像是闷在笼屉里。

河是湍湍流动的,水清清凉凉。

水鹊把外头短袖的衬衫脱了,他里边还有衣衫,是因为要防田里蚊虫,他现在入夏还穿的长裤,短袖外衫袖子长度到肘窝。

哗啦啦几声,青年们从河里站起,干脆地把后背浸过药水的上衣脱了,精赤着上身黝黑肌肉,在河里搓洗皱巴巴的衣料。

李跃青站起在河流中央,转头就见水鹊已经把外衫脱了。

里头是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

太阳底下,肤肉嫩得晃眼,小肩头圆润,和锁骨窝儿一齐泛着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