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似带着旋风,掀起桌布的一角,他冷冷的撂下话:“想采访,就先去我找我助理约时间。”
虽然步伐有些迟疑,彭兴还是离开了那个座位,徒留葛言愣在原地。
他走出去很远,又忍不住回头,葛言还在,只是消瘦的背影起起伏伏,她还是那么孤单,依旧刺的他的心微痛。这么些年,她终究还是不能原谅……
葛言的座右铭是锲而不舍,以往很多专访对象都被她追的无处可逃,无路可退,于是访问屡屡成功。
可是,如今遇见彭兴,她却第一次想到了要放弃。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葛。
回到杂志社的时候,主编依然在叹息:“看吧葛言,连你亲自出马都败落了,看来,我们社真应该关门了,改天,要老板请吃散伙饭吧。”
葛言眼圈微红,突然生出淡淡的感伤和不舍:“谁说要关门?彭兴已经答应让我们跟他助理另约时间啦。”
彭兴的助理倒是比葛言还积极,主动打电话到杂志社:“葛小姐,我们彭总说采访就定在明天晚上,在彭总家里。”
葛言一一记下,答应会如约前往。
彭兴家就在后海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里,站在院子门口,葛言却突然没有了进去的勇气。他还记得大学时,跟一群人到后海泛舟,当时看着周围风景如画,她感叹:“如果住在附近,天天能到湖边散步,该是多么闲适、快哉?”当时,舍友林小年异想天开的说:“那毕业了,你就在附近买个房子住下来呗。”
关澜却嘲讽林小年:“你知道附近买房子要多少钱一平米吗?就是把葛言卖了也买不起。”
那时候的彭兴,还是年少轻狂的大男生,一拍胸脯说:“等有了钱,我给你买。”当时,她心中的感动就如这后海的水一样清澈、广阔、深沉。
很多年过去了,她对后海的向往早已随着长大的伤一起结疤,不再轻易示于人前,可是,那些青葱岁月里的豪言壮语却从不曾被忘掉,总深埋于内心最深处,当作午夜梦回时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和念想。
“葛言,你来啦?”不知道何时,彭兴早已站在门口,隔着镂空的铁艺门对她微笑,那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讨好的乞求。
葛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笑容,只能瞄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七点二十五分,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这是她的习惯,她不愿意让别人等。
彭兴早已将门打开,想请她进去。
她却怯步不前,“在这里做采访,会不会打扰到你家人?”她问的小心翼翼。
“不会。”他拉着她的胳膊,径直往院子里走。
她可能被扯疼了,不动声色的甩开。于是,两个人都尴尬的沉默。
院子中央有石榴树,在惨白的灯光下开着鲜红凄艳的花,葛言驻足,一次次观望,她总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就叹:“这花开的很好。”
彭兴点点头,“伺候了一个春天,总要给点回报的。”
随即,葛言又不知所云。
穿过庭院,正对着的是客厅,装修很古朴。
厅里茶几上温着茶,音响里放着怀旧的老歌,早已经唱到尾声,他随手关掉,重新换了碟片。
葛言很谨慎的在沙发一角坐下来,问:“采访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