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联系了国外的私人医疗资源,打通了以前根本不会用的关系网,甚至不惜签下追加费用协议,只求最快的救治通道。
他没告诉李岩。
李岩也不问。
特需病房的窗台外,有一只猫常常晚上出现,灰黑色的,眼神警惕。
刚开始它只是蹲在灌木丛里,后来听见病房里的声音,就慢慢靠近。
李岩第一次看到它时,刚吃完晚饭,桌上剩了点鸡胸肉。他没多想,撕了一小块放在窗台边上。
猫没动,只盯着他,尾巴一晃一晃。
第二天,它又来。
这次走得近了点,鼻子凑过去闻了闻,终于低头咬走。
久而久之,它开始跳上窗沿,有时还窝着不走。
看护在给李岩量体温的时候看到,笑着调侃他:“您真有闲心,都这样了还喂猫。”
李岩坐在床上,披着毯子,只轻声说:“我觉得它挺自由的。”
“那你呢?”看护愣了下,不知怎么就问出口。
“你自由吗?”
李岩没有立刻回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瘦了,指节清晰,骨头突起。
“我啊.……”他笑了笑,“我在还债。”
“欠谁的?”
“也不算谁。”
他盯着窗外那只趴在玻璃边上的猫,“…….欠命吧。”
如果不是命不好,这一生怎么会过成这样。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被数着过。
早上抽血,中午打针,下午输液,晚上发烧。
每一次治疗都让他痛上半夜,药液灌进身体像一把火扭在血管里。
有几次他烧到神志不清,嘴唇发白,全身打颤。
陆驿南把他裹进毯子里,端了水一勺一勺喂,哄他喝药,夜里把人搂进怀里,低声哄他睡着。
他经常一边抱着李岩,一边声音发抖:
“等你好了,就放你走。”
“真的。”
“你想去哪都可以,谁都不会拦你。”
李岩没力气说话,只是靠着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吃不太下东西,胃已经不太愿意接受营养。
一口粥下去都像在咽刀子。
体重在一点点往下掉,连手指都削瘦了不少。
医生跟陆驿南说:“他情绪太平静了。”
“太过平静。”
“有些人面对生死时会激烈抗拒,有些人会挣扎求生,而他”
“他像已经死过一遍了。”
“这种状态…….不利于治疗。”
陆驿南坐在外头,没说话,只死死地攥着烟盒,一根接一根的烟点了又熄。
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但谁也没办法。
第26章
李岩的情况,每天都在往下走。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医生来查房时经常要等他醒一阵,再慢慢说话。
主治团队已经跟陆驿南谈过几次,话说得一次比一次直接。
“您要有心理准备。”
陆驿南听完什么都没说,只点头,转身回病房时步子却踩得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只能做所有。
他不再分昼夜,疯狂地联系所有可能用到的资源,把过去从不想沾手的应酬、关系、黑白资源统统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