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岩支撑不住的时候,陆驿南才会停下,自己憋着火气,去浴室用冷水冲凉,回来又把人搂进怀里,一边念着好话一边哄他睡。
“我以后会对你好。”
“你再忍忍,很快就不难了。”
“我都在学,你也要学,好不好?”
李岩从不接话。
明明没有真刀实枪地做,他还是没什么精神、胃口也差,连洗个澡都要扶着墙缓一会才能完成。
除了吃饭就是昏睡,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整个人仿佛被一点点抽空。
原本每天三顿饭,阿姨看他睡得多、起得晚,也默契地改成了一天一顿。
不过只要李岩睡着,陆驿南就不会碰他。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周。
这一晚,李岩从不知道第几次的昏睡里醒来。
屋子里静得出奇。
他慢慢起身,额头胀痛,感觉血液循环都出了问题。他踉跄着进了浴室,站在洗手台前。
镜子里的人比前段时间红润了一些,脸颊看起来多了一点血色,甚至还能勉强称得上“气色不错”。
但李岩知道,那只是皮下病态堆积的一层假象。
他打开水,扑了两把在脸上,本以为能清醒一点,结果眩晕感骤然放大,像潮水从后脑冲来。
眼前天旋地转。
他还没来得及扶住台面,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又做了梦。
梦里一片死寂,伸手不见五指,他坐在虚空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在数倒计时。
那种“即将死去”的感觉,异常清晰。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才看到一束光从头顶打下来。
他睁开眼,病房天花板刺目的白落进瞳孔。
李岩微微动了动,看见自己手背插着针管,输液瓶里的药水正一滴滴落下。
床边坐着沈辞川,眼底血丝密布,衣服皱巴巴地,一只手还握着水杯。
李岩声音干哑:“你送我来的?”
“嗯。”
“我怎么了?”
沈辞川没立刻回答,沉默了许久,才憋出那句话:“你胃……不太好。”
李岩点点头:“也是。”
“早该查了。”
他没问细节,只是顺从地接过沈辞川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又安静地靠回枕头上。
病房一时只剩下呼吸声。
沈辞川盯着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满是压抑的酸意。他知道李岩就是这样,不哭不闹,也不骂人,却总能一刀扎到人身上。
他咬着牙,说:“你知道陆驿南做了什么吗?”
李岩转了转眼珠,算是在听。
“你跟他回家的第二天,他就杀去了裴行止家。”
“下了死手。”
李岩终于有了反应:“裴行止死了?”
沈辞川一愣:“没有。”
“姓裴的命大,被佣人发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现在躺在ICU没醒。”
李岩“哦”了一声:“那挺可惜的。”
沈辞川彻底绷不住。
“李岩,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
“陆驿南是个疯子,你留在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
“你知道吗?他甚至想杀了我。”
“还是当着所有族亲的面,像疯了一样,被人拦着他才没得逞。”
“长辈逼他给祖宗下跪认错,他死也不跪,说我早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