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什么?”那人皱了下眉,没睁眼,“我让你洗了?”
李岩怔了下,片刻后松开了手,默默地坐回床沿。
屋里静了一会,陆驿南像是终于清醒了些,撑着头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拿了根烟叼上。
“去给我煮粥。”他说,语气懒洋洋的,像吩咐佣人,“鸡蛋要溏心的,记得放点白胡椒。”
李岩披了件外套,慢慢地下楼。
厨房还是老样子,干净得过分,连烟火气都没有。他先去米桶里抓了几把米,用凉水泡着,又打了两个鸡蛋,慢慢地煮起来。
锅边冒着热气,他人却站得笔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偶尔皱一下眉,是腰上的疼还没过去。
他把粥熬得很细,白胡椒加得不多,稍微提了点味。鸡蛋熟得刚刚好,一夹就破,蛋黄半流不流。
等粥端上桌时,陆驿南已经坐在餐桌前,手里玩着手机,脸上一副没睡够的烦躁。
他换了身深灰色西装,修长干净,哪儿都像个贵公子,只有眼神还带着一点没散尽的情欲。
“你怎么不穿鞋?”陆驿南抬头时突然问,眼神没什么温度。
李岩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的脚,顿了下,转身进厨房,拿出拖鞋穿上。
“快点,凉了我不吃。”男人又催了一句。“鸡蛋破了。下次认真点。”
李岩站在桌边点了点头。
陆驿南吃粥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嘴里还叼着烟,一副急着走人的架势。
李岩站在一旁没动,像个服务生。
陆驿南吃完后把碗推开,站起身,“卡里钱我又转了点。”
“别乱花。”
“知道了。”
陆驿南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有点冷笑:“你别真以为我养你是图你多乖。”
“你也就这点用处。”
李岩垂着眼睫,没有反驳。
门关上的时候,屋里静得连落尘声都听得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粥水的温度。
他是学钢琴出身的。
那时候的指尖不是沾汤水,是贴在黑白键上,干净又轻盈。
只是现在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算什么了。
是情人吗?不像。
是佣人吗?好像也不是。
大概,就是个刚好能被操、也刚好能煮粥的东西吧。
李岩收拾了桌上的碗碟,又回厨房把锅洗了。他低头时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一小半的脸,看不清神情。
洗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指尖被烫了一下。水开得太热,蒸汽扑在脸上,他闭了闭眼,又继续擦锅。
他洗完碗,把手放进水里泡了泡,然后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瓷勺。
窗外开始下雨了,细碎、冷清,一滴一滴落在阳台上。
李岩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回身去把那张桌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他爸总是出差,每次回来都要喝他熬的白粥,放胡椒,放蛋花。
只是他爸死得早,连那只碗都没留下。
李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椅背上。
窗外的雨下大了,像有人在屋檐上轻轻敲打。屋子里暖气很足,但他还是觉得冷。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抓痕。
是陆驿南留下的。
他想,反正日子还能过下去,就还行吧。
第2章
餐厅在市中心,李岩是常驻钢琴师。
他不弹流行曲,也不跟客人互动,只弹菜单上写好的曲子,音色冷淡、手法精准,就像他的人。
店里老板有次开玩笑:“你这种气质,不该是钢琴师,应该是冷宫小妾。”
李岩笑笑,没回应。
他很少跟人深聊,从不多问,也不说自己是谁。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