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措放下筷子,没好气地看着对面的徐了。

你怎么坐过来了?你不应该和那群小年轻占一个大桌吗?时措默默地在内心质问,奈何实在没这个胆量说出口。

徐了面不改色,将自己餐盘里的那小碟红烧肉拿了出来,推到了时措的面前。

时措愣住了,看着徐了的举动不免有些懵。他又悄悄探头,看了看徐了餐盘里的菜。比起自己盘子里的浓油赤酱,徐了的菜可谓清淡了不少,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绿,简直不是人吃的。

时措放下筷子,默默将碗推了回去,并且补充道:“……不用不用,我已经吃了一碗了,最后一块儿不碍事……”

徐了头也不抬,将夹起的一筷子菜吃完之后,沉声道:“吃。”

这语气颇有些吓人,时措再次被震得一哆嗦,二话不说将碟子拿回来,默默动筷子吃肉。他机械地咀嚼着,内心却想:在公司,怎么还搬出暴君的架势吓人。

时措埋头吃,他吃东西风卷残云,速度极快且吃相不雅。与他相比,徐了简直文雅极了,细嚼慢咽,愣是在这拥挤的食堂里吃出了一种西餐的优雅。时措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放慢速度,至少看上去别那么粗暴。

前方再次传来点动静,时措一抬头原来是法务部的那群人吃完饭起身准备走了。他看了看眼前仍在专心吃饭的徐了,心里忽然横生出一种得意,聊得再投机,你们主管还不是坐到了我这桌来。

但得意归得意,两个人低着头默默吃饭,总觉得有些尴尬。时措将碟子里最后一块肉吃掉,准备和徐了搭几句话。

“……徐了,上午那个合同的事情,我……”

此话一出,当即被徐了打断:“休息时间,不谈公事。”

好一个不谈公事……那么我们还能谈些什么?时措觉得很费解,不说话又实在憋闷,于是低着头一点一点将鱼香肉丝里的胡萝卜挑了出来。

他百无聊赖地动着筷子,忽然徐了开了口:“那天早上,就是你撞到我的那天……”

时措闻声,费力在大脑中搜寻关键词。早上、徐了、撞……?跳入他脑海里的赫然是衣服上的那块油斑,时措再次慌了,连忙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的西服洗了吗?要不然你给我,我帮你送去干洗?”

徐了看了时措一眼,颇有些无语的样子,只接着说道:“包子撞掉了,你后来有吃早饭吗 ?”

一听原来不是要纠结那件的西服的事情,时措顿时松了口气,将手中握紧的筷子往餐盘上一搁。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徐了问他吃早饭没。

时措连忙答道:“多大点事儿啊,一顿早饭而已,不吃饿不死人的。”语毕还嘿嘿一笑。

徐了没吭声,时措连忙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眉头都皱了皱。心头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时措情不自禁地连坐姿都端正起来,就等着眼前这位徐主管发话。

徐了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再怎么样早饭得吃,不如起早点,定定心心在家里吃。”

时措快被徐了这种说话做事的风格吓出毛病来。他默默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为什么关心的话到徐了这儿都能摆出那么严肃的架势。

他连声应答,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时措内心却想,家里空荡荡,厨房不开火,早点起床还不是要去楼下买早饭。有这个功夫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他再次瞅了瞅眼前细嚼慢咽的徐了,这种吃饭的架势肯定都是家里人惯出来的。不用操心吃什么,当然可以吃得安逸。

两人之间的对话又没了下文,时措百无聊赖地继续挑胡萝卜,挑完胡萝卜,又开始挑姜末。

徐了将最后一口菜吃完,忽然瞥见对面时措的动作。那风卷残云后的餐盘,倒是格外有趣,左边这儿一堆姜末,右边一堆胡萝卜丝。

他忽然想起那三天的惩罚,大大的铁皮盒子里剩下的狗粮全是胡萝卜味的。

徐了仿佛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眼看着连姜末都要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