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突然想起我哥了吗？其实我也看得出来，”狄默放轻音量，“上次我见着他，看着文质彬彬的，特有修养，不像是个渣男。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我哥最近真是太惨了，搞得我看谁都疑神疑鬼的。”

我瞬间头痛。

自从上次不小心让狄默知道了我是同性恋，这直男不仅没绕着我走，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好奇心拉满，恨不得天天拉着我探讨两性问题，为我做一幅人物小传，狠狠剖析我的情感历程。

我反问回去，他就傻笑，再细问下去，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276.

我深知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

我现在非常担心连于皎的精神问题。

最初我只觉得是我们之间沟通不畅，造成了信息差。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违和感却越来越重，他会忘记我们前一天的约定，重复为我买了两次药膏，甚至会转给我双份的椅子钱。

今早上他又找错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性格也反复无常早有端倪，我像是同时面对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最开始我还会问出口，而现在已经学会了把疑惑压下去。

我犹豫很久，要不要叫他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又问不出口，我们之间的窗户纸尚未捅破，我自问我们之间还没有立场能互相关心到这个地步。

277.

其实另一个标准答案一直在我心底叫嚣。

分手。

278.

为什么不提出分手呢？

我想了很久。

我们名义上只是炮友。

既然我已经单方面为他的精神问题下了定义……我对自己说，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伴侣，更别说只是一个炮友。

可是他只是一个炮友。有问题的只是他的脑子，又不是他的几把。

……这是歪理。

我猛得摇头。

279.

“想什么呢秋儿？”狄默穿好外套，“走了，下去拿外卖。”

他拍我的肩膀，推着我走：“我就说你这状态不对，我太眼熟了，我哥这几天就这样，魂不守舍，我走哪跟到哪，跟照顾小孩似的。该分分该合合，想这么多干嘛。”

我们两个拿过外卖，在公司餐厅寻了个偏僻的位置。餐厅距离办公室不远，就在办公室楼下，我们两个回到办公室找到水杯，打算在茶水间接点水，再回餐厅吃饭。

即将打开门时，里面传来几位女同事的声音。

280.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这还有假？之前梁总还在的时候让我去安排招待过，我就怕认错，车牌号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们开的就是那辆车。”

“那他回来干什么？不是找到新的合作对象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来的不是小连总，那天……”

狄默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心虚地踏进门，前不久连于皎来的时候一定被她们看到了，不过听她们讨论，应该并没有看到我上了连于皎的车。

那两个女生对着我们礼貌地笑了一下，让开身子，让我们接水。

她们把谈话压低，狄默接水，水柱打在杯底，模糊了她们的声音，随着迸溅的声音由大转小，零星的片段再次涌入耳朵。

“后来……遇见了。”

另一个女生轻声“哇”道：“帅吗？”

“两个帅哥！跟照镜子似的。”

我接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似乎抓到了什么。

狄默站在旁边疑惑地看着我，我的全部心神都移到角落里，整个人静止住了。

281.

连简倚在车边抬头望去，正午阳光充足，晃得他抬手盖住眼睛。

胸腔里沉甸甸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为自己谋得半刻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