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简直幼稚得可爱,但我不想称他的意。我当着他的面询问唐景行:“弟弟,你留在这儿的拖鞋被人穿过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吧?”

连简憋出内伤,气得不再同我说话,但仍在早饭后生气地把药和温水推到我旁边。

605.

刚到公司,我和桌上的兔子摆件面面相觑。同事好奇打量的目光屡屡打量过来。

连于皎在上班前半小时大摇大摆走进来,只在我的桌上留下了这只兔子。

他从未来过我们办公室,却对我的位置了然于心,他淡笑着将这只兔子摆在桌子正中间,他食指立在唇前,对早来的几个同事解释道:“之前不小心碰坏了小秋的东西,最近才想起来,前来赔个不是。”

这只兔子是趴着的,耳朵和头部通过球状关节连接,下身倒是一体。它竖着耳朵,精神十足。我拽了几下,没拽动,理论上可以活动的部位仿佛被焊死一样,纹丝不动。

同事并未见过小连总,只八卦地问:“秋儿?你朋友?好帅啊,多大了啊,有没有女朋友?”

我顿了一下,打消她不切实际的想法,点点头:“嗯,有了。”

同事悻悻伸回头。

我拿起兔子,正要扔进垃圾桶里,唐景行此时得出空来,回了消息。

我收回手,暂时饶过它一命。

606.

“好啊。”唐景行说,“这次不用放在最上层啦,收进鞋柜最底层就好,不然过不了几天连简就要找个理由把它扔出去了,让他眼不见心不烦吧。”

他说完才想起来问:“连简现在还在你家吧?”

“嗯。”

“哥哥,心好软啊。”

我面无表情回道:“我怕他哭。”

“开个视频?我给你哭,和我好吗?”

“好,哭吧。”

“……”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

这是我们在新年分开后的第一次联系,插科打诨着便又结束了。

我的余光略过桌面的白兔子,它的耳朵仍旧竖得精神。

犹豫再三,我还是请教道:“唐景行,这个要怎么处理?”

他收到照片,第一反应:“蛮可爱,送我?”

“今早连于皎送过来的。”

他迅速撤回改口:“烫手山芋,那不要了。”

“你们还有联系?”

我三言两语将昨天的事情说了说,唐景行斟酌着问:“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万千思绪,我捋不清,只说:“他好像变了。他……和我印象里的不一样了。”

唐景行没有直接定调,他坦白自己的感受:“或许你没有必要特别反感他,不用总让自己生气。”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他解释道:“至少上次他伪装连简,我认为他并没有恶意。当时你情绪激动不太好劝,现在想想,如果他真的想看你的笑话,没有必要将姿态放得那么低。”

“被拆穿后也没有试图隐瞒,干脆承认,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生气。”

多的话他没说出来,我顺着这个思路,心底微弱的声音也开始替连于皎辩解。

或许,他只是想多和我相处一段时间。

他说,想见我一面真难。

607.

那只兔子最后还是留在了我的桌面上。

我打开文件,余光看到它的耳朵动了动。

无论怎样都无法移动的竖直的耳朵缓缓耷拉下来,盖住了眼睛,像是害羞,像是委屈,又像是在哭。

608.

今天的晚饭是清汤面,鸡蛋和腌好的酸萝卜。

水果是刘妈事先削好的,一半留在厨房常温保存,然后,我眼睁睁得看着另一半被连简从冰箱端出来,看起来冰冰凉凉,清爽可口。

他的脚依旧不能用力,摇摇晃晃端着盘子坐过来,我气道:“吃独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