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后悔那日放开冼郎的手了……”吐出的却是这样一句。
怀中的肉体显得过分消瘦,明明只要自己不放手……
即便面对死亡,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愿低下他高傲的头颅,若说锦衣玉食对于王侯将相而言不过唾手可得,高贵的气节却不是简单易得的。
他小心翼翼的朝怀中人问道:“朕不放手了,冼郎愿意么?”
生不同衾死同穴。
同样苍白的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明明错了的,就这样放弃也好……反正也这世上也无人念着自己了。
齐煜瞠目欲裂,猩红的视线中只有怀里那人,不愿放过轻微的一举一动。那人释然的浅笑要将胸口撕裂开去,剧烈的酸楚将那尚处于病中的人激出腥甜的血液,被默默咽下。
这样狼狈,怎么能被冼郎看去?
循着内心的愿望,即将殉国的君王低下了他的头颅。
但他没有探向怀里那张潮湿的唇,转而附在了同样柔软的发鬓上,到头来,就连腥气都不想令其沾染……
死?
如何死?
如何舍得他死?
“齐煜,大势已去岂可强为!”容修急急赶来拦在众人面前,与齐煜对峙,面露森然怒意。
他只道齐煜乃强弩之末,不曾想惊扰这幅模样的冼和玉。
“天吓!我不刎便吊!”
最后的悲鸣,昔日的友人也明白此时此刻将要面对什么,容修伸手屏退身后虎视眈眈的禁军,独自一人走上前去。
今日的他并未着白衣,窄袖玄袍,身量相仿的两人仅在咫尺之遥。
但两人并未碰着半分衣袖,交错下,将轻得过分的青年拥入怀中,“朕放手了,冼郎愿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低语被衣帛摩擦声盖过,也不知和玉听到了没有
“龙驭宾天……”他轻轻地低过一柄短刃,朝友人耳语。
“别让他找到朕。”齐煜垂下眼帘,明白这是友人最后留下的一点情分。
“自然。”
木质门扉重重阖上,满室的奢侈繁华与银装素裹的外界泾渭分明,半点声响也无。
带着冷意的落雪打在怀中人的眼睫上,半响,化作温热的水渍……
待明儿朝阳升起,明明正如他所说,好日子已经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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