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沉默,首先开了话头,“我同他甚是投缘,能带他出去玩上一圈吗?”

容修一日之内少见地再次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他那张清冷不似凡人的脸上带上了怒容,朝自己的弟弟说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终日浑浑噩噩吗?我与他还有事要商议,今日便要离府!”

面对兄长反常的怒意,容梓只讪讪瞟了眼和玉,不敢再多问。

“……”和玉哪里听不出容修情绪不佳,也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未经同意便跑出了小院。

那容修对着和玉,又是另一幅面孔,柔声唤他上前来:“你还未用膳,我找人为你准备了些清淡的汤料,吃些,我们等下便出府。”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和玉望着对面那反常的容修,随即从心地上前坐下,不卑不亢地端起碗来,留容梓杵在边上望着两人。

他不知道容修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两日来的变故太多,他不打算去算,只想随心而为。

容修敏锐地察觉到身前的人气质发生了些许变化,但并未放在心上,毕竟驯兽的过程,本身就伴有变故。而且他不想再等了,他想把眼前这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男子一并拖入泥潭。

“你还不退下?我俩有事要商议。”容修对弟弟下了逐客令。

直至门被阖上,容修才将目光放在身前端坐的人身上,他对和玉开门见山:“一会儿我会去见你的老师,你可以选择见或不见。”

轻若鸿毛的一句话如同响雷重击在和玉的心上,若是让他再去见师兄或是其他友人,和玉都能够坦然面对,可是恩师在上,他没有脸面去见。

理所当然的沉默,令容修心情好上不少,这样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这也是给予和玉的一记重锤,能够让这幅年轻的傲骨朝他弯折的利器。

“无妨,吃完了我们便上路吧,日落前一定要回去了。”

“能让我,远远看一看老师吗?别告诉他我的近况……”

和玉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

容修动作不变,内心生不起对和玉的半分同情,这是他想要的结局,他要和玉只能依赖他一个人。项圈,该逐步收紧了。

两人依次上了马车,在烈日正盛的时候到达了城边的护城河,周围稀稀落落有些游人,都是些年轻且家境殷实的公子哥,也只有他们才能悠闲地赏玩吧。

马车停在路旁,容修叮嘱和玉,他会在不远处与谢公见面,届时和玉可以远远地见到老师,若是反悔了可随时下来……

和玉并未出声,以沉默回应了容修的叮嘱,两眼放空地透过帘子望向波光粼粼的河畔。

接下来,和玉望着容修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立在不远处,不久,一位老者的声音令他的瞳孔震颤,他睁大双目望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人立在堤岸,距离过远,和玉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而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此时头发已然花白,脊背也可见地弯了下去,不复昔日的铮铮傲骨。

想起师兄对自己说的话,和玉有些茫然,老师原来也不是自己想得那样清廉,那他会像师兄一样,觉得我不堪吗?脑子里那虚幻的声音又冒了出来,逃,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