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洗菜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都和你说了他是个怪物,那天我在医院听见他爸妈亲口说的,不然为什么一把年纪还要生个小的,离那种人远点。”

许知远忍不住反驳道:“妈,鹿从不是什么那种人,他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许母一点都听不得忤逆的话,情绪激动起来,嗓音尖细:“什么正常人?哪里正常了?我活了四十几年不比你懂的东西多?跟你说了是为你好,你又不听。”

“妈……”

“跟你爸一副臭德行,我说什么都是错的!非不听我的,让他早点买房子不买,在这个破地方住了十几年,现在赚大钱了就连家都不要了!”

许母说着眼圈就红了,许知远不知道怎么劝,夫妻不合离婚是常有的事,只是落在自己家里,就让人束手无措。

辣椒在砧板上被切得零碎不堪,许母放下菜刀威胁道:“你非要跟我对着来的话,我就把他的丑事捅到学校去,让同学老师街坊邻居都知道他是个怪物!”

许知远声音颤得厉害:“妈!”

鹿从回家吃的泡面比在学校里吃的加起来还多,返校那天下午他迫不及待地去找许知远,发现他家大门敞得老开,门口还有一些纸盒废旧衣物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门里望去,客厅堆满了打包好的各种物件。

这是做什么,要搬家吗。

鹿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许母和许知远抬着一个大箱子从房间里出来,他走进去,疑惑道:“阿姨,你们这是……”

许母松手,箱子“砰”一声砸在地上,她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鹿从被他的神色吓到了,不确定道:“……阿姨?”

许知远推了推许母的手,对鹿从道:“你先回去。”

鹿从不明状况地“哦”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你站住!”许母的声音变得尖厉,“鹿从,你那点事我听你爸妈说了,我们家许知远跟你这种人攀不上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以后也不要缠着他!”

鹿从猛地僵在原地,被中年妇人犀利刻薄的言语羞得面无血色,耳朵嗡嗡作响,眼眶瞬间爬上一圈红晕,他求救似地望向许知远,许知远动了动嘴唇,别过了脸。

鹿从那天眼泪就没断过,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哭得视线模糊,不知道被邻座的人递了多少张纸,那天的晚自习也没上成,老师看着那情况直接把他拉去了办公室,问什么也不答,只能让鹿从先回宿舍休息。

鹿从又生病了,烧得天昏地暗,白天在宿舍捂出一身汗,夜里又烧了起来,周而复始了几天,室友察觉不对劲告诉了老师才把人送去医院。

许知远一直没来上学,听同学说似乎是转学了,宿舍东西都没带走,那天晚上鹿从吃消炎药咽不下去,药片糖衣被温水融化,苦得鹿从眼泪直掉,他爬上许知远的床,在初秋抱着一床薄被哭了一整宿。

鹿从高考成绩不错,没人管他填志愿的事情,自己挑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离开了他厌恶的地方。

许是天意弄人,许知远高考没发挥出正常水平,两人在同一所大学相遇。

鹿从长高了,眼镜摘掉了,头发也留长了一点,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不笑,小情绪藏了起来,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鹿从读的历史,许知远学医,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结果许知远申请了混寝,正好鹿从宿舍缺人,两人又住到了一起。

许知远课多,鹿从也不喜欢待在寝室,碰面时间少,一学期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许知远觉得只要他在鹿从身边,等得够久,鹿人人还是他的少年。

可没有人一直年少,鹿从说喜欢的时候眼里并没有多少情绪。

“我真的很喜欢那个高中和我接吻连舌头都不敢伸的男孩子。”

迟来的表白是宣判这段有始无终关系的结束。

可是我爱你啊,鹿人人。

我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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