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几代当官,家里条件富裕,盛骤按照自己的意愿读了警校,毕业便参加工作,盛墨予大学沉迷玩乐队,不务正业,托福考了几年没考过,连国都出不了,偶尔回家就和父母大吵一架。

盛家夫妇在车祸双亡前,见小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是在吵架,或者说是盛墨予单方面的发脾气。

丧礼最后一天,所有人走后,久跪在灵堂前的盛墨予烧得不省人事,高烧三天不退,清醒后记忆便永远停在了那一年,岁复一岁,他还是那个叛逆的孩子。

鹿从想起来之前盛墨予一直找不到身份证,原来是被人藏起来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这些年他除了记得我,也就记得你。”

遇见的人都是存在的,只不过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无人主动提起,盛墨予就永远不会记得。

但是盛墨予会打电话找鹿从。

鹿从有些诧异,“我的荣幸?”

盛骤动了动腿让他下来,转身进了屋。

“可能,”脚踩在地上没那么冰了,身后天光渐明,鹿从轻声道,“他夸过我穿裙子好看,我和他说过他打鼓很厉害,是个优秀的drummer。”

虽然不是那么完美的人,但也需要被肯定。

离开的时候盛墨予还没醒,盛骤要上班,鹿从穿了一套他的衣服打车回学校,不合适,袖口裤腿都长了一节,手缩进袖子里,裤脚卷了两层。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冬末春初的雨落得不密,雨点却大得砸人,鹿从没带伞,回宿舍的路上正巧碰见下早课的许知远。

远处的人走近,雨停了。

“怎么没打伞?”

“忘了。”

路程不远,两人没说什么话,鹿从一回寝室就去了浴室,换下衣服洗了个热水澡,水流声“哗啦”作响,掩盖了门外隐约传来争吵声,鹿从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发现宿舍其他三个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都看着我做什么?”他找出一块干毛巾,歪着头擦头发,视线落在许知远身上。

许知远嘴角勾起习惯性的弧度,道:“没什么,闹着玩儿。”

不怎么熟的一个室友道:“我们在讨论你经常夜不归宿,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鹿从听了擦头发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像在询问一件无关的事,“那讨论出来了吗?”

夏祺重重一拍面前的桌子,指着他道:“你他妈把嘴巴放干净些!”

“娘里娘气,穿裙子给男人看,一股子骚味儿,我再怎么也比他干净。”

夏祺猛地站起来,“你有病啊?!自己奖学金没评上就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出气!”

鹿从不擦头发了,随手把毛巾搭在椅子靠背上,语气竟带了一丝笑意:“我喜欢穿他喜欢看,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真碍着你了……”

带着笑的声音瞬间冷下来,“你他妈也跟老子把那张贱嘴闭上!”

鹿从以前觉得有问题的人是他,面对污言碎语应该忍让,因为他无法反驳,可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无所顾忌的嘲弄。

他错了吗,二十岁的鹿从终于想明白了,他没错。

“操你妈!”室友暴怒,拎起拳头就要打人,却被许知远狠狠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操,你他妈是不是也喜欢这个伪娘?”

“别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他,”许知远拽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拧,一声惨叫,许知远冷声道,“道歉。”

“什么?”

夏祺一拳砸在他脸上:“跟鹿从说对不起!”

对不起说了吗?

鹿从不知道,他有些困,爬上床想睡觉。

有用吗?

好像没有用,鹿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避开枕头上那块湿了的地方。

下午有节课是谢式千的,鹿从没打算去上,脑袋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不知几点钟,一天没吃东西,是被饿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