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声音抖抖地:“你心脏……出了毛病?”
他也吓了一跳,大摇其头:“oh,no……”
子默头也不抬,目光仍在文件上,淡淡地:“他的意思,他得了心病。”
“心病?”
子默继续翻过一页,波澜不惊地:“相思病,”他站了起来,抱起看好的文件准备回书房,走了两步,回头浅浅一笑,口气中带着戏谑,“别理他,老毛病了,隔三岔五地犯。”
我忍住笑,看着詹姆斯充耳不闻,无比虔诚地交握住双手:“那种感觉,”他兴奋地,“就像你们国家的那部《红楼梦》里,贾宝玉第一次看到他表妹一样,你看过吗?你明白吗?”
我白了他一眼,拜托,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歹那是我们国家的国粹好不好?再说,有满脸络腮胡讲话洋腔洋调的贾宝玉吗?!
反正课也备得七七八八了,我索性阖上书本,耐着性子听他讲述他的艳遇。
原来,他去西藏玩,认识了同旅行团的一个中国女孩,一见钟情,从此穷追不舍,奈何女孩子不仅精灵古怪,而且口齿伶俐,中文半吊子的詹姆斯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多次约会邀请被她四两拨千斤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痛快回绝。
我无限同情地看着他,唔,好像瘦了不少呢。
他沉溺在自己的小宇宙中,笑得很是白痴:“她就像一个天使,笑得太灿烂了,oh my god……”
我失笑,看来,詹姆斯完全不明白,天使的一半,可能是魔鬼。
说到后来,他看着我:“汐汐,我终于想明白,Richard当年天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一本正经地,“原来,喜欢一个人又看不到她,每天早上起来,真的看到红红的树叶就会想起她,就会想哭。”
我一愣,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他想说什么,不禁啼笑皆非。想来王实甫老先生若是知道自己的千古名句被他如此曲解,定会从九泉之下愤而跳将出来抖着指头论理,然后,再吐血而亡。
又转念一想,算了,人家好歹也是国际友人,又算得上元曲票友,在古文化日渐式微的现代社会,精神可嘉。
于是,我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趣地继续听着他的絮絮叨叨。
最后,我和子默还好心地请饥肠辘辘的他吃了一顿饭,而且,子默亲自下厨招待。
临走前,詹姆斯很识相地,自动忽略从头到尾不动声色,只是安静听着,鲜少开口的子默,伸出手来,十分感动地想要拥抱我:“汐汐,你是个好人。”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下子拉开了。
紧接着,詹姆斯收到了两道带有严重警告意味的眼神。
子默看着他,淡淡地:“是不是手上的案子都办完了?要不要……”
他抬起双手,作讨饶状:“没有,没有,马上,马上……”
他转过头来,拍着脑袋,朝我挤了挤眼:“抱歉,我忘了,你是Richard的Chinese Doll,”他怪腔怪调,一个字一个字地,“生-人-勿―近-―”
他很是狡黠地一笑,迅速闪出门去。
我跟子默面面相觑,不禁也微笑。
这个永远苦中作乐的活宝詹姆斯。
没多久,我跟子默抽空回了一趟G大。
我们先找到了向凡,物是人非,故人相见,大家都很是感慨。向凡携当年的女友,如今的夫人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还在当年那个小小的饭馆,我跟子默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陈设,相视而笑。
我们还去拜见了导师和师母,他们对子默极为满意,犹甚于对我,导师如遇知音般,一直拉着他在书房里闲谈,师母也忙不迭地,去买菜做饭招待我们,临走时,师母更是眼睛微湿地,笑着拍了拍我的手。
当天晚上,我和子默在G大里牵手漫步,一路从馨园走到律园,走过当年的宿舍。
我们走过那个小小的喷水池,走过天桥,走过林荫道,走过主教楼,不知不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