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珠浸淫社会这么多年，眼睛又不瞎。

要真说起来，甚至比许多人都要锐利得多，看人一看一个准。

卫溪这小家伙从她第一眼见，就知道是张白纸。在这待了快大半年了，这张脆生生的白纸也没被染上什么脏，只多了些色彩，看上去比最开始更有了活气。

兰珠过往的经历太复杂，能让她真心实意对待的人其实不多。

但这小不点实在是招人疼。

又乖又听话的，也不给她惹事，交代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不常吭声，但心里却念叨着她的好，听到有人说一句她不好的，这胆小的鹌鹑还敢跟人呛声。

是个石头都能被他焐热了。

更何况兰珠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

所以兰珠虽然平日里常数落念叨，但一直或多或少把人照看着。

说‘或多或少’，是因为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其他时候都有其他人把这孩子盯得更仔细。

根本不用她操心。

是的，说的就是姓蒋的某人。

兰珠是看着蒋锋从当年一无所有混出来的，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主。

所以才在发现那小子对小家伙的不寻常之后，放任自流。

蒋锋虽然看着凶，但人不坏。

她之前还道那小子这么多年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是沉迷事业呢，结果……和他弟一样。

都他娘的有毛病！

不让她安生！

兰珠早年混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所以倒并不对是同性恋有什么偏见。

只是这个圈子滥交的不少，她之前总担心她弟出去给她惹些乱七八糟的病出来，耳提面命了不少，把兰瑞生说得都指天发誓不会乱搞男男关系了，才消停了点。

这回发现蒋锋对卫溪的特别，她意外之余，倒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卫溪的脾性其实兰珠是一直有些担忧的。

那么胆小，又没接触过社会，就怕染上不三不四的人，走偏了。

有蒋锋看着，倒不用担心那些。

只不过小孩儿到底喜不喜欢男人，还是个问题。

凭借兰珠自己的观察，小家伙估计还没长醒。

虽然生理上成年了，但估计心理还是个懵懂的小孩儿，离懂男女之事的年纪还有不少的路要走。

所以倒也不必做些多余的事，拦着他交朋友。

因此兰珠并没阻碍蒋锋，也没特意跟卫溪说什么。

在她看来，姓蒋的小子的确对小家伙上心了，那也就不会强迫他。

怕是想温水煮青蛙。

只是她没想到，男人性子那么急躁。

蒋锋的确是跺了一锅温水，但却是自己抱着小青蛙一块儿跳了。

老房子着火。

自个儿就快把锅快烧干了。

*

在老板娘的逼问下，卫溪磕磕绊绊地把那天晚上的情况给交代了。

虽然因为莫名地不好意思而下意识描述得比较含糊，但兰珠还是抓取到了关键信息。

好哇，姓蒋的。

你个牲口！

这么小的孩子都敢上嘴！

“兰、兰姐……”

小鹌鹑战战兢兢地声音响起。

“嗯？”兰珠收敛了一点杀气。

“胳膊……”

卫溪伸出手指了指她手里的摆件，小心翼翼地说，“猫猫……胳膊断了。”

兰珠低头看了眼被她拧断手的招财猫，磨着牙笑眯眯地安抚她家被拱了的小白菜员工。

“没事。”

“咱家股东有钱，再买一百个。”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