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锋带着五位数的墨镜凉凉地扭过头,从头到脚打量了兰瑞生一遍,嘴都懒得再张开了。
“呵。”只吐出个气音。
嘲讽!
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靠,姓蒋的!”
兰瑞生叫唤了两声,却见蒋锋直接把椅背往后调到最低,闭目养神了。他只能愤愤地拉下遮光板,一脚踩下油门,还不忘在方向盘上翻了翻自己的手心手背。
夕阳下,那双手干净修长,的确不像是个拎过刀砍过人的手。
“呵什么呵!”
他不服气地张开爪子,“我这不挺白的吗!”
*
两个人这一趟是去一个饭局。
饭局是市住建的一个处长攒的,本来这种级别的人物两人不会太在意,但听说饭局上还有几位新朋友,两人还是应邀了。一来最近时值换届,二来西边有几块地又有拍卖的风声,他们手头上不少生意都要和官家的人物打好关系,能多认识点人,还是不会错的。
那处长倒也不是心血来潮要和他们这些背景复杂的商人打交道,而是之前承了他们的情。
山城的老城区城市规划得早,许多路都挺窄,遇上这些年老百姓生活品质上来了,买车的越来越多,早晚高峰越来越打挤。
几个重点拥挤的路段被重新规划,拆迁动土修路一条龙,规划局也考虑过周围的环境,选取的大多都是格外老旧的房屋地段来改造。这些地段的住宅户大多都领了政府的拆迁款,美滋滋地搬了新房,但还是有几家钉子户拒绝挪动,死守着房子来抬价。
住建的人走访了无数次,有一两家被劝服了同意挪窝,但还是有死活不走的,狮子大开口,谈不拢价钱就嚷着拆迁办强抢民屋。警察都被他们拿去当枪使了,一闹矛盾就被叫去维护秩序,如果没站在他们那边,就成了白吃公粮,不为人民做主。
这几户人把那处长折磨得苦不堪言。
眼见着就要换届了,他挺有希望再往上登一步的,要是这事情办砸了,那乌纱帽可能都不保。
这时候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找其他路子的‘朋友’帮帮忙。
官家威严太盛,说不定可以换种方法和老百姓讲讲道理嘛,说不定人家就听了呢?
就这样七歪八拐地和蒋锋他们连上了线。
事情过程是怎么解决的就不提了,总之兰瑞生揽下了这光荣的任务,轻松愉快的和那几户人家达成了共识,帮新认识的处长朋友搞定了心头大患。
人家这回也算是投桃报李,毕竟饭局嘛,从来都不是为了吃饭。
“兰总,蒋总,来来,认识一下。”
装修低调简约的私房菜馆包厢内,年逾四十的马处长招呼着刚进门的两个大老板,给两人引荐饭桌上的其他人。
“这是治安科的赵科长,这是市规局的许处……”
马处一一介绍,兰瑞生和蒋锋也识趣地点头示好,蒋锋摸出烟绕着餐桌散了一圈,兰瑞生则拆了带来的好酒给几人满上。
等酒斟到坐在最上座的赵科长那里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兰瑞生挡了下来。
“赵科公务在身,不方便喝酒。”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不留情面的冷漠。
兰瑞生挑起眼往声源一扫,看到那张脸,被冒犯的不爽又升了几个度,然后化成了嘴角玩味的笑意。
“哟,这么巧?”
他手腕伸到那人面前,“那廖队长,您方便喝吗?”
“怎么,小廖,你们认识?”
正在和同僚说话的赵科长闻言,侧头问向今天专门带过来见世面的下属。
廖柏刚毅的脸难得浮现出了点尴尬,点点头。
“几面之缘。”
“嗐!廖警官这可太客气了。”
兰瑞生拿着酒瓶晃了晃,夸张地感叹了一声,“咱俩可是……几百万的交情啊!”
一听这个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