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会的。”

温主任不听他敷衍,目光扫过整间办公室。

前段时间刚结婚的住院医师小郑,桌上摆了盆绿植,还有家里带的水果切,特有人味儿,不像梁书绎这儿,堆满了资料,连个热水杯都没有,他对自己不上心,也没个人能管管他。

“还是找个对象好。”

温主任语重心长,对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可谓是关怀备至:“事业是要自己拼,别人分担不了,但起码有人能在生活上照顾你,陪陪你。”

眼看着就要说到介绍对象的事,温主任手机响了,有领导找。

梁书绎逃过一劫。

他取下眼镜,按了按鼻根,从抽屉里翻出一块不知道过期没有的糖,含住了。

*

祝宜清隔了好几天才敢见梁书绎。

今晚梁书绎值班,他决定先斩后奏,直接带着亲手做的饭菜去医院。

办公室没人,祝宜清拎着饭盒走进去,看到梁书绎桌上散落着没盖好笔帽的水笔、耳机线、糖纸,还有眼镜,顺手帮他理了理桌面。

他笃定梁书绎是去病房了,于是便放下饭盒,在走廊里等,一会儿踮脚看墙上贴着的科普海报,正确洗手三步法,一会儿低头数着地砖。

大概是他这样子在别人看来有些鬼鬼祟祟,没多久就被叫住了。

“你找哪位?”

祝宜清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医生,磕磕巴巴地问:“梁、梁医生在吗?”

“找梁医生啊,”那人说,“他生病了,今晚跟我换了班。”

“你是病人家属?”

“不是,我是他弟弟。”

闻言,那人脸色微变,抬眼细细打量他,显然对他的说法充满怀疑,已经将他盖上了骗子二字的戳。

称呼模糊不清所带来的歧义让祝宜清感到心虚,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不是亲弟弟,是认识的邻居……”

那人表情明显松动了些,“哦,邻居啊。”

“那你有事直接联系他吧。他病得挺重,这两天应该都来不了医院。”

“嗯,谢谢您。”

祝宜清也不敢多问关于梁书绎的事,在那位医生半信半疑的注视下,进办公室拿回饭盒,全程低着头,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一附院前面的那条路经常拥堵,许多来看病的人,因为等不到车位,选择在门口调头,另找地方停车,进进出出的车辆挤在一起,十分混乱,派交警指挥也无济于事。

若是遇到突发状况,那就更要堵个水泄不通。

有个女人坐在医院门口哭,他儿子一个月前被确诊癌症晚期,治不了,只能拖。第一期的化疗刚刚结束,三十岁出头,事业刚有些起色的青年独自离开医院,跳进了护城河。

有人说他选择了解脱,但母亲不接受,每天都来医院,想知道哪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那天在医院,她的儿子除了积极配合化疗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医院就是个将世相百态摊开来数的地方,生和死、苦与乐的概念在这里暗涌,没人想思考这些,但运气不好的时候,或许就会被命运的手一把拽进医院,然后不得不用尽全力去思考。

从亲眼目睹好朋友躺在抢救室里,身上插满管子,连着各种机器,却还是一点点失去体温后,祝宜清就对医院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如果不是想见梁书绎,他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来的时候揣着紧张和期待,走的时候添上小小的窃喜,他就会忘记抬头去看楼顶悬着的那片红光,也会注意不到救护车的呜咽。

快步绕过门口的混乱,祝宜清走到公交站,怀里抱着饭盒包,在嘈杂的人声、车喇叭声中,像只迷路的小狗,呆呆地站着。

他心里很乱,后悔、担心、委屈,种种情绪乱缠在一起,乱到甚至可以盖过外界的吵。

- 哥,你生病了吗?

- 是重感冒吗,吃过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