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的血液带着泡沫,滋滋地喷出来,声音像浏览漏水的高压水管。大抵是戳坏了气管或者别的……谁知道呢?
鲜红的生命喷泉带着腥气,就那样泼泼洒洒地射在贺含云的脸上,喷进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涂鸦出地狱般的恐怖画作。
“你终究会做我做过的事情。”
一下、两下、三下……怕不够深,怕没戳断,所以不停地捅着。
就像周筠竹用这支笔操他时那样;像周筠竹用阴茎捅穿弟弟时那样;就像自己躲藏着将笔放入贺彦灵身体中那样!
贺含云麻木不仁地用钢笔“操”了那根脖子许久,直到怀里的人软软地烂在了椅子上。
无声无息。
只有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开始是啪嗒啪嗒,等鲜红的血液汇成了一泊血湖时,又变成了滴答滴答。
“你与我更相像,而不是贺彦灵。”
贺含云松开手,周筠竹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面上,砸进自己的血泊里,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嘴唇却是青灰色,不过早已无人在意。
贺含云蹲下身,在周筠竹的衣服里翻找了一遍,没发现有u盘之类储存信息的介质,看来只能上去再找了。
不过倒有几张薄薄的发票纸,贺含云连打开瞧瞧都不想,半点儿不愿翻看周筠竹留给他的任何信息,因为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把那些东西叠起来信手撕碎,然后扔进血里泡烂。
贺含云这才微微喘着气,放松了些,他丢掉手里被血沾得湿滑到握不住的笔,四十五度角转过血红的脸,眼珠子也跟着一轮。
贺含云看向乖乖听话、站在不远处的贺彦灵,在他眼里,那个人高马大的弟弟此时更像个小孩子,满肚子坏水全漏了。
怕再吓着贺彦灵,贺含云换用极轻的声音说:“我疯了……你想拦,但没拦住。懂了吗?”
贺彦灵并不害怕,但也没应声,他只是死盯住哥哥看,盯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看。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眼里的痴迷越来越浓,越来越多,满到快要溢出来……
令人心惊。
可贺含云却毫不在意地歪头笑道:“马上要回家啦,彦灵……你高不高兴?”
说是回家,其实没那么容易。
周筠竹横尸屋中央,血流遍地,虽然这栋房子挺偏僻,还是地下室。但如果真就这样全无遮掩,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若将来有人意外闯入,不必多找寻,就会发现这里。才拿到手的自由又要如鸟一般飞出手心。
风险太大了。
所以贺含云跟贺彦灵对视一眼,决定把周筠竹处理干净。
用物理和化学的手法。
但在行动之前,他们决定先洗个澡,即便知道等下还是会被血液和碎肉弄脏,可哪怕是一刻的洁净,也会让他们快乐。
浴室是地下室附带的,空间狭窄,周筠竹之前也不怎么让他们在里面洗漱,更爱用水管冲刷两兄弟。
他的种种行为都有迹可循,如树叶蜿蜒的脉络,清晰明了。这是一种暴力的羞辱、居高临下的践踏,从而突出偶尔发作的温和柔抚,容易让人又爱又怕。
他想用性欲的棍棒和感情的抚摸驯服狐狸,可惜时间太短,贺彦灵太皮实,贺含云又不买账。
血液干成血痂,面具一样裹紧贺含云的皮肉,表情变化不得,凝固在那一刻。
贺含云嘴角险险勾着的那个笑容也静了下来,沉默地宣扬着自由的快乐。
但这个笑很空,像一个被阳光照耀得斑斓五彩的肥皂泡,再多的光华流转也遮掩不住那空心的脆弱。甚至只要稍尖利一点的风,就能割破它,啵的一声破掉,溅出小小的水花。
贺含云的睫毛黏糊糊地挣颤一下,似一只被茧困住的、欲飞的蝶。
他用镇定自若的语气对弟弟说道:“你先去洗吧,我想再去上面看看。”
去找找漂白剂消毒液、宽刀利剪,如果有当然最好,没有就只好做得更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