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连他最擅长的色彩,也被死板的线条禁锢住,失去了鲜明。

演出这时已进行到半场,轮到路肆出场了。

舞台灯光洒下的光线细如雨丝,整个舞台似乎被这样的光雾蒙蒙地罩住。就像一团失手滴落的颜料色块,洇进纸张纤维中。

顾放因为心中想着事,很容易将这幅画面替换到了纸上。

正出神时,悠游从容的吉他声自那团光雾后响起,哑黯的风琴吹起,而后轻微烟嗓的女声低喃念诗般唱起。

像有晚风骤起,从舞台吹向四面八方。

令人心神一颤,情不自禁泛起鸡皮疙瘩。

光雾缓缓散去,台上两道剪影,愈加清晰。

身高优越的少年垂着眼,下颌微敛,手指崩着吉他。随着女驻唱在话筒前嘶哑地扬起歌声,高调的萨克斯与鼓声同时融入乐声,曲风由民谣转为摇滚,瞬间迎来高潮。

兴奋的人群纷纷将目光投向歌手。

顾放将目光直直投向吉他手。

灯光打得朦胧,顾放第一次从剪影的角度,观察舞台上专注演出的路肆。

从肩颈线条,到收束的腰部,再至两条流畅漂亮的长腿。

顾放似乎看到那些活着的线条跳出黑夜的幕布,跃进他纸上,一笔一线自动生成,超越了他对美的极限认知。

或者说,是这些线条启蒙了他对人体美学的感知。

也是这些线条构成了他的美学上限。

顾放因这样的发现呼吸微微急促,赶忙垂首蘸着茶水,在桌上勾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