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算回来得最早的那一批,恰好赶上月初的百日誓师大会。

年级刘主任便叫顾放上台,作为高三理科学生代表领誓。

操场上,每班学生在草坪上席地而坐,都领到一张印有十二中校徽的白纸,上面写着“请写下你的奋斗目标和未来心愿”。

写完后,全体学生便起立,在文理科代表的领誓下,一句一句念出百日奋斗誓词。

路肆于人群中抬眼望去,主席台上的少年背对着所有师生,捏起拳头面向国旗和校旗宣誓,身穿白色校服T恤,肩背线条流畅漂亮,似乎又长高了些许。

路肆忽然发现,光看顾放的背影,再也找不到以前作为Omega时的纤细脆弱。他的身材和身高渐渐如每一个Alpha一样,健康、流畅且覆着暗含力量的薄薄肌肉,且比一般A还高出许多。

从前病态的肤色也开始转变为红润有光泽的白皙,脖颈倒如从前一般,细长、优雅且自矜。

顾放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一名完全的Alpha。光看背影,已然能吸走大片Omega的视线。

操场在后山顶,宣誓完后所有高三学生围在栏杆处,将之前许愿的白纸折成纸飞机,飞向充满未知与希冀的天空。

这届的学生回忆高三生涯时,都记得这天。

因为这一天的天很蓝,刚下过雨,天空蔚蓝得如雨水洗拭过一般,风也凉爽,旗帜在杆上舒展得轻盈,清风拂面时令人身心愉悦。

跑道不平处积着浅浅水洼,倒映着青空碧霄、来往学生的蓝白色校服身影。

若打扫场地时,有学生拾起纸飞机,会发现一张工整小楷上写着:“首美。望星星永不坠落,他永远无忧无虑。”

还有一张飘逸的行楷写着:“景大。望他健康快乐,余生过上如他所愿的生活。”

他们在关于未来的心愿中绝口不提自己,默契地一心祝愿着他人。

青春总有缺憾,正如他们并没有信心,对方的未来自己一定能参与。青春又总是狂妄,正如他们如此自信地认为,对方的人生一定能如自己所愿。

散场时,主席台撤下印有“百日誓师大会”的横幅,抠抠索索的校领导预备着来年再用。

刘主任唤住顾放:“小顾啊,你回去正好路过体育馆,把这个横幅帮忙拿到器材室去啊,这是钥匙”

顾放应了,拿住卷好的红色横幅往体育馆去。

用钥匙开了门,进器材室后,他琢磨着横幅应该放哪个架子,忽然后颈传来一股肌肉紧缩般的阵痛,信息素忽然失控,冲开理智的闸门铺天盖地涌出。

虽然只在二次分化后经历过一次,这感觉却太熟悉了。

“顾放,”那位文科代表在另一个房间放完东西,过来寻人,“咱们一起回去吧?”

顾放用脚勾住门猛地关上,说了一句:“你先走,我还有事!”

他咬着牙关说完那一句,呼吸艰难地寻到角落蹲下,手中还紧紧捏着那卷横幅,将自己尽可能缩成一团。

眨眼间,溃堤的信息素便已填满整个房间。

平日,顾放连私人随身物品都很少沾上信息素,但以往有多克制,眼下信息素热潮便有多汹涌。

在理智被彻底冲垮前,顾放抖着指尖摸出手机,给景星野发消息。

-器材室,我易感期到了,抑制剂。

哆嗦着手指,戳了好几次才点中发送。

他下意识避开了路肆。

因为他以往经历过一次易感期,他清楚,易感期的自己比起一般Alpha有多不正常。

他和路肆的信息素试验虽然顺风顺水地推进着,但还远远没到能够安全标记的地步。就算能够标记,那也是建立在非易感期、他的理智正常在线的情形下。

顾放赌不了,或者压根没想赌过。

他很早以前就在骗路肆了,他从没想过靠AA标记度过易感期,他所设想的未来,是依靠抑制剂硬熬过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