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雪定定地看着我,忽然,皱起眉来,双眸里化不开的忧愁好似在一瞬间爆发开来,他惨笑着,喃喃自语:“……师兄,怎么办呢?我不想忘了你。”

我一怔,不知是被顾庭雪这骤然爆发的情绪感染,亦或是这些日子愈发依赖面前的人,半晌也说不出假模假样安抚他的话来。

“……也,也可以不用忘记,反正,事已至此,我只能在这里和你们生活,大不了等掌门再派人来救我们……”

终于,我喏喏地说,顾庭雪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唇瓣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诉。

忽然,我胸口一窒,猛地推开顾庭雪,回身捂着胸膛剧烈地咳嗽起来,顾庭雪面色一变,竟然在刹那间褪去了全部血色。

我喘息着拿手背去擦唇畔,借着烛火,竟然看到掌心里满是鲜血。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喃喃着“庭雪”,又一阵剧烈的痛楚袭上心头,刚要开口,呜呜地哭喊出声,在榻上疼得翻滚,整张脸也迅速褪去了血色,疼,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闭上眼时,只看到顾庭雪惨白如纸的面孔。

顾庭雪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韩棠离开的那日,两条颀长的人影站在高阁,雪白衣衫的人先开口,“他不是堕入此境之人,自然……不能久留。”

“你早就知道?”

顾庭雪的剑顶着韩棠的咽喉,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懊恼、愤怒与不可置信汇聚在一处,黑眸愈发地黑。

只要往前一寸,剑锋便要没入另一人的脖颈。

韩棠自然不会知道,否则便不会毫不躲避地任由顾庭雪拿剑指着。

清俊的人垂下头眼去,轻声说:“我会去找药。”

事已至此,便只有一条路。

风雪骤起,青石染成千块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烛火莹莹,顾庭雪不住颤抖,死死抱着怀里的人,不断以内力传送进他伶仃纤细的脊背。

怀中的谢辞却不见半点好转,本就雪白的肌肤此刻更是苍白得快要透明,几乎要破碎在顾庭雪的掌心里。

“师兄……!”

他怎么会没发现,怎么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事。

谢辞分明消瘦许多,伶仃的身骨轻的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没发现?

他怎么会装作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