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说,我迷惑地抬手去摸软软的脸颊,摸不出什么区别。
修仙之人不重口欲,也不常感到饥饿,修为越高便越不需要寻常五谷,我亦是如此,只是平日贪嘴了些,总爱吃点心满足口腹,他这么一提,登时便觉口中清淡极了,口欲油然而生。
“你这般说,倒是真的好饿……”我立即说,眨巴着眼睛看顾庭雪,抬起手来发誓,“好师弟,我发誓这回一定不逃!”
这么说着,心底却盘算着旁的点子。
顾庭雪和韩棠这两个疯子将我囚在幽居,逃过几次,被抓回来索性拿银链栓着脚腕,这会儿抬起腿来,丁丁当当一阵响。
身上人揉着我鬓边的碎发,似乎想要透过我的眸子瞧见些什么似的,我忙添油加醋,捂着肚子说好饿。
顾庭雪翘起嘴角来,一只手到我脚腕边的链子,一用力,那串银链在他的掌心里便如萤火般消失了。
顾庭雪抱着我下榻,一件一件给我穿衣,借着铜镜,我瞥见里头的人与平时无异,便只觉顾庭雪疑神疑鬼,轻上一二两都要大惊小怪。
门扉被人推开,清润颀长的人端着药碗进来,望见顾庭雪将我抱在怀里穿衣,短暂的怔忡后,面上恢复了平静,只是薄唇微微向下抿着。
“师兄醒的这般早。”
我怕他不高兴,回头又要遭罪,下意识抬手便将顾庭雪的手掌掰开,回头凶巴巴地看他,前些日子他二人又针锋相对,两败俱伤,却将我夹在其中活受罪。
那时气的大骂“你二人若想死不如直接找条河跳下去!死之前先将我放了!”
哄了这个哄那个,才得一夕安寝,实在受罪。
所幸顾庭雪执拗劲未犯,并未与我计较,到桌边坐下,我执着汤勺喝药,一口接一口,心中盘算。
忽一抬头,就见左右两边顾庭雪与韩棠两道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喉头一呛,猛烈咳嗽起来。
“师兄,慢些。”韩棠抬手轻轻拍我脊背。
顾庭雪侧首看我,长睫毛掩着黑眸,翘着唇角狡黠地笑,“当真是饿了,师兄怎么像小孩一样。”
这会儿瞧不出疯劲,恍惚间只觉得好像回了流云峰,顾庭雪还是那般恣意,韩棠温润如玉,我三人其乐融融坐在一处,等着一会儿去练功。
我侧过头去,将药碗放在桌上,“……不喝了,我要出门。”
走到长廊,韩棠取来斗笠,“师兄,外面冷。
他嗓音温和,我一怔,往阁外看,真见群山银装素裹,鹅毛大雪纷纷而下,映衬在韩棠的身后,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上次来时还是青绿,而今已经大雪。
顾庭雪将狐裘披在我肩上,垂下眼眸给我系上丝带,动作耐心温和,又整好绒毛,抬起眼来。
我当真记不起被困了多久,心中恼怒,转头不愿给他好脸色,一人顺着楼梯往阁下走,身后顾庭雪与韩棠不远不近地跟着,在大雪覆盖的石阶留下一地脚印。
幻境之外的尘世红梅翠竹,绿柏青松。
天下第一峰的流云峰藏书阁层层叠叠,顶上接青霄,底下接山涧,寻常弟子只可在下三层阅览书籍,再往高阁走便是些不足为外人翻阅的禁卷、残卷。
此刻禁地里立着身形颀长的白衣仙人,云衡仙君握着残卷,一目十行,分明没什么表情,可周身的温度却一降再降。
大雪纷飞,我冻得蜷缩起来,顾庭雪与韩棠不知去了哪儿得了一坛蜜饯,这会儿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咬着,唇边甜丝丝的。
目光在四周看,又见小驿升着烟火,雀跃起来,回头就要叫他二人,一回首,被握着腕子拽回头的人面孔全然陌生,将我吓了一跳,忙松开手。
身边人影憧憧,却不见顾庭雪与韩棠,我一时楞在原地,四下里看,“顾……”
刚要叫人,忽然吞下口去,机会难得,终于能摆脱他二人,我又如何能错过!
哪怕如今没法传送离开,却也好过被他二人囚作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