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瞳孔漆黑,眉眼清冽,与当年一般无二,神情认真地低声道。
“这是二十五岁的喻嘉树还给你的。”
“虽然有点晚,但还是到了。”
他略微低颈垂睫,长指并拢,握住一封信,松松递来。
“他说,他永远爱你。”
很轻。
很薄。
不像有纸的模样。
就着烟火绽放时变换的灯光,她鼻尖酸涩,缓慢拆开来看。
没有字,也没有纸。
从空荡荡的信封里,掉出一枚戒指。
指环小巧,被切割过的钻石发出恒久闪烁的光芒。
安静地躺在她手心里。
“不用戴。”戚瑶听见他说。
“我只是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回信了。”
他向来是话少的,行动大于言语。
带着眼泪的信件换来一叠厚厚的照片,一句抱怨换来他在老城区跑过三条街。
上课时漫无目的的畅想换来一场冬夜烟火。
她碎碎念许多年的信件在南山的纸盒里蒙了尘,经年之后,回信终于来临。
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年。
胸腔发涩,连呼吸都要被堵住。
睫毛颤了颤,她抬眼望去。
他身后是操场与教学楼连接处的一片空地。
路灯昏黄朦胧,映出半空中细微的尘埃,一切都如此熟悉。
二十五岁的戚瑶站在这里,倏然感到光阴的洪流冲过身体。
她想起那年平安夜,西南平原难得下雪。
十五岁的戚瑶站在细细碎碎的雪中,昏黄路灯映照,渺小零落如尘埃,鼻尖被冻得发红,小心翼翼捧着一颗苹果,看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侧影。
生涩又惶然,踌躇不敢前。
十年后的今天
那个人站在这里。
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尾滑落,戚瑶攥着那枚硬而小巧的戒指,目光被眼泪模糊,恍恍惚惚地想。
大慈寺的香火,好像终于圆了她这桩尘世的愿。
她等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了。
“本来想用学校礼堂,那样显得正式一点,又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喻嘉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眼尾略微下压,褪去了平日的冷淡和散漫,显得格外专注而郑重。
“但是老邓不允许。”他顿了两秒,弯起唇角笑了一下,“说会给小朋友们浮想联翩的可能。”
戚瑶吸了吸鼻子,第一次觉得老邓这人不好。
“他真讨厌。”她说。
喻嘉树唇角弧度更大了,笑了一声,顺着她说,“我也觉得。”
“但是他说,如果要拍婚纱照,礼堂可以借给我们。”
“张老师还说,”他安静地看着她,轻声道,“很高兴看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文字和言语一样能打动人。她以教过你而为荣。”
戚瑶声音瓮瓮的,“我看她拉着你说了好久,只有这个吗?”
喻嘉树沉默了两秒,如实道,“她还说,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不允许我教他写字。”
“……”
顿了片刻,戚瑶眨眨眼,倏然笑了出来。
她伸手抱他。
还挂着泪的眼角弯起,水光潋滟,生动又漂亮。
耳边声音逐渐嘈杂,戚瑶在他怀里侧脸,看见一众人熟悉的人站在树荫下,望着这一切。
叶清蔓举着相机帮他们录下这一幕,另一手捂着嘴,脸上妆都哭花了,说不出话来,戚瑶去帮她擦眼泪的时候,才听见她抽抽噎噎地在耳边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