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顿时脸颊发烫,不再看他,盯着天花板出神,倏然想到什么,小声疑惑,“不会以后我的每部剧你都要投资吧?”
喻嘉树神情一顿,也问,“不会以后你的每部剧都这么穷吧?”
“……”
戚瑶:“应该不会。”
“那就行。”绕到吧台去洗了个手,喻嘉树松懒答,“再多你男朋友养不起了。”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硬生生让人感觉他好像松了口气,没忍住,戚瑶笑了会儿,又生出了新的疑惑,缩在毯子里,抿唇小声问:
“你为什么每次弄完都不抱我?”
她从前看剧本或者是小说,亲密戏结束后,男女主都难免温存一会儿。社交平台也偶尔刷到,说这是爱的表现,可这仅有的几次,他总是很快就退开了。虽说她没什么经验,但偶尔也会觉得疑惑。
喻嘉树顿了一秒,接着挑眉看她,“你想吗?”
戚瑶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慢悠悠地开口。
“可以抱,但是会硌着你。”
“……!”
戚瑶反应了两秒,然后腾地闭嘴,又听到他看着她,慢悠悠地补充道:“而且消不下去。”
“……”
戚瑶往下滑了点,把脸埋到毯子里去了,像个小鹌鹑,或者遇事就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喻嘉树看着就想笑,弯起唇角。
好半晌,没听到外面有声音,戚瑶又缓缓动了一下,把毯子稍微往下扯,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四目相对。
冬日晴天的阳光从落地窗向里洒下,投射出明暗的分割线。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浮动,缱绻而又温柔。
女孩儿的眉眼在日光下显得更加清秀漂亮,桃花眼里蕴起的都是安静温软的光彩,让人看一眼就心软。
喻嘉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神情变了,不再是那种吊儿郎当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倏然垂睫问道:
“所以,你高中怎么不继续给我写信了?”
信件递错人只是一个乌龙的开始。
学生时代灿烂又漫长,十六七岁的少年怀揣着一腔热血与真心,尚未遭生活捶打,是人生中极其珍贵的片段。
如果一切事情都按照齿轮顺利地转动,他们在校园里尚还有无数次擦肩,有无数次共享黄昏的机会。不必硬生生蹉跎到现在。
坐着的女孩儿缓慢敛起神情,安静了好半晌。
她垂下眼睫,掩住眼底情绪。
但能够很明显地感知到,她周身的气压变低了,凝滞住,往下沉,不再是活泼而灵动的模样,好像猝不及防被问到了什么心底最深的秘密。
良久,她才睫毛颤了颤,弯起唇角笑笑,轻声道。
“因为你太耀眼了。”
戚瑶安静地注视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喻嘉树长身站在光影落下的地方,侧脸在发着光。
“就那么站在那里,好像就不是我能接触的人。”
戚瑶看着他,好像在隔着光影看许多年前的那个人。
那个永远站在最盛大的光里的人。
她当然知道她这么多年的一切遗憾,都源于她的怯懦。
可是到现在为止,她也没办法苛责自己。
十五六岁的戚瑶没有众多亲朋好友无条件的支持,没有红毯与镜头前磨练出的勇气,没有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有的只是福利院里那些数着月光难眠的夜晚,放学后昏暗无光的小巷,总是紧抿住的唇,还有无措时攥住的衣角。
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儿太单薄了,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以一种防备而又不愿意和解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好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把她惊到碎掉。
很多年后,戚瑶偶尔也会想。
如果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电停得更久一些,久到她有足够的勇气,把话说开,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后来?
可是现实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