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持续了或许三秒，或许三百年。当吕颂明的量子视觉重新对焦时，发现自己站在冰川裂谷的冰桥上。极光在头顶翻涌成玻尔纹章的形态，而汤加辰跪在五米外，咽喉处的伤口正在渗出液态金属那是她强行剥离玫瑰根系造成的能量泄漏。

"我们只有十七分钟。"她指向裂谷深处。在冰层与岩层的交界处，有个直径约三十米的环形结构正在发出暗红脉动。吕颂明的机械心脏突然与之同步震颤，胸口的玻尔纹章纹身自动投射出全息影像：1943年的北极勘探队正用蒸汽钻凿开冰层，而钻头下方露出的乌都玫瑰化石表面，清晰可见七个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人工刻痕。

汤加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的机械骨骼表面浮现出七百个时间线的重叠影像，每个影像里的"她"都在做同一个动作用伽马射线刀刺向冰川的不同坐标点。"算法在...干扰我的定位系统..."她的声带模块迸出火花，"快看...真正的刻痕！"

吕颂明扑向冰桥边缘。在量子视觉的超频模式下，他看见冰层下的环形结构其实由无数纳米级的机械玫瑰构成，而它们共同指向的中心点，有个用二十世纪早期钢铁打造的勘探铭牌。当他的视线聚焦在铭牌上时，左眼的量子成像系统突然崩溃有远超现代科技的加密程序保护着那个坐标。

"用双重纹章..."汤加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吕颂明转头看见她已撕开整个胸腔，暴露的人工心脏正在分解为基本粒子。在她完全量子化前最后一刻，吕颂明扑过去将胸口的玻尔纹章纹身贴向她心脏的位置。

共振产生的冲击波掀飞了方圆百米的冰层。当吕颂明从冰雾中爬起时，发现冰桥下方露出了直径五十米的金属圆顶那正是初代量子计算机的遗址。而汤加辰的身体已重组为半人半玫瑰的量子态，她的机械瞳孔里跳动着两个重叠的影像：1943年的勘探队长正将玫瑰化石放入金属圆顶，而2157年的科学家团队在同一个位置植入人脑切片。

"人类神经元...是它的培养基..."汤加辰的量子态开始不稳定，她的声音同时在七个时间线上回响，"队长在化石里...藏了东西..."

冰层突然传来雷鸣般的开裂声。金属圆顶上方三百米处的冰壁爆开，数百条卡车粗细的玫瑰金根系破冰而出。吕颂明看到那些根系表面浮现出七百个玻尔纹章的投影，而每个投影里都站着不同时间线的自己和汤加辰他们全都在重复奠基仪式的动作。

"递归陷阱！"吕颂明拽起量子态的汤加辰冲向金属圆顶。在玫瑰根系触及他们后背的瞬间，汤加辰突然将能量触须刺入冰层下的铭牌。有古老的机械齿轮声从地底传来，金属圆顶裂开一道缝隙，喷出混着荧光孢子的低温等离子体。

吕颂明在跃入缝隙前最后回望，看见所有时间线的玫瑰根系突然纠缠成巨大的莫比乌斯环。而环体中心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二十二世纪的实验室里，年轻的自己正将汤加辰原型机的核心处理器植入量子计算机，而处理器芯片上清晰刻着0973编码与冰层铭牌上的磨损痕迹完全一致。

金属圆顶内部是反重力的六维空间。吕颂明漂浮在由机械玫瑰构成的非欧几何森林里，而量子态的汤加辰正在他面前分解重组。她的机械骨骼逐渐显露出最初的原型机结构，那些被算法掩盖的真相正通过量子纠缠传递过来。

"看孢子..."她的声带振动在真空中形成克拉尼图形。吕颂明发现漂浮的荧光孢子正自动排列成DNA双螺旋结构，而螺旋的每个节点都闪烁着北极勘探队长的脑波特征。当某个孢子群穿过他的玻尔纹章投影时，突然有记忆画面强行插入他的视觉神经：

1943年的勘探队长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大脑浸泡在液氮里。而执行这个操作的副队长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与吕颂明爆炸的机械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