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的是必死的结局。

翻到最后，书末页是几行手写字。

池慎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感冒了，却骗汤爷爷说没有，成功吃到了一根冰棍，第二天嗓子哑的跟现在有的一比。

汤爷爷发现了，气的吹胡子瞪眼，在池慎感冒好了之后，罚他在院子里蹲马步，必须蹲够五分钟。

池慎没蹲两分钟就又累又酸，眼瞅着汤爷爷背对着自己在写字，池慎一步一步挪过去：“汤爷爷的字好好看呀。”

端正中带了点飘，不是让人看不懂的飘逸。

小池慎在脑子里挖了半天词汇量，最后只能说好看。

老汤哼了一声，放下笔，轻轻捏了捏池慎的脸：“五分钟，你蹲满了？”

被捏着脸的池慎含糊不清道：“满惹……”

含糊不清里藏了点心虚。

老汤冷哼：“想骗老头子？从你开始挪步子算结束，满打满算只蹲了一分四十七秒。”

池慎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看到的？”

老汤明明背对着他，而且自己偷懒的时候数够了五分钟才走过来的！

老汤立刻得意地笑：“小兔崽子，还想骗过老头子？你挪个步子，我都能听到你脚下尘土的嘎吱声。”

美好的记忆恍如昨日，池慎看着书上那句“分毫不可差之”，

正常人在面对死亡时，总会害怕。

害怕会滋生犹豫，然后慢慢退缩。

最后一页那几行字，却看不出“犹豫”的意味。

“真是不走运啊……算不出勾玉的下落就算了，老头子算累了想休息休息，怎么幼菱他们也出了事儿呢。”

“老头子啊，就这么几个儿孙了，小池也是当孙子养大的，如今就他一个了，总不能看着他在手术室等死。”

“还好，赶上了中元，只要小池能在这三天内醒过来，基本就算能活了。”

“就是不知道活过来后还算不算人，不算也无妨，中元鬼门开，阴界阴气于他而言，或许还能养养伤。”

“至于以后，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就看他自己咯。”

“要是活下来了，小池啊，就当替爷爷继续活下去吧。”

“老爷子活了这么久，能活命的机会，还是要留给年轻人的。”

一纸洒脱，半篇怅然。

纸页泛黄，字迹出自故人之手，应该是等待阵法生效时写的。

藏的隐蔽，显然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却也没剥夺他知道真相的权利，因此只是把书藏了起来，而没彻底销毁。

对他来说，阴气的确很有用，在阴界，伤口都好的比阳界快。

而他也的确命硬，第三天傍晚醒了，大人告诉他，有人把他送到了福利院，他的妈妈被警察抓起来了。

他以为是汤爷爷，那人却说是一个中年女性，后来，池慎回阳界后，找了相熟的几个邻居，确定送自己来孤儿院的是住隔壁的何姨。

何姨说，是汤爷爷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来自己家里接池慎的。

她猜，应该是医院联系不到家属，所以有谁把汤正岳叫过来了。

何姨到汤正岳家的时候，老汤已经死了，尸检后说是心梗，想来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回家又撞上当孙子养的小池出事，这才没想开。

结果阴差阳错，反而让池慎错过了知道汤正岳跟自己死亡时间几乎同一天的事情，也没联想到自己活下来的原因。

很周全，瞒过了别人，也瞒过了自己。

可是……这么周全，怎么就不想想。

小池愿不愿意让汤爷爷为了自己去死呢。

池慎盯着这一页纸盯了很久，下唇忽然被人按住。

“前辈，别咬。”

曲流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子那边绕到了这边，他的拇指按住池慎被咬出血痕的下唇，没让他能继续咬下去。

曲流光将池慎抱在怀里，语气里带上了少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