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早已习惯他这副事事以师尊为主的倨傲模样,不由心中冷笑

师尊师尊!成天捧着师尊的脚舔,也没见师尊对你另眼相待,不照样被当做炉鼎,早晚给你吸干!

心中轻蔑,连翘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似是自知失言,她连忙捂住小嘴,歉然地看向观景台上的师尊,又对赫连骁嗔道:“师弟!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又不是当真敢责怪师尊,做甚这般较真儿!”

连翘刚说完,一道掺杂灵力的浑厚嗓音便传进了在座每个人的耳中,“众弟子皆是我凌云宗不世出的英才,如今我们以仙法切磋,正是扬我凌云宗威势之时,所谓十年磨一剑,谁能夺得宗门大比魁首,且看今朝,同门切磋,诸君还需竭尽全力,点到即止……”

站在观景台中央,一名身穿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滔滔不绝,他两鬓花白,鼻直口方,浓眉深目,眉心因常年紧蹙,使得即便不皱眉时,依旧有几道褶皱。

男子眉目端正,一派正直之姿。

然而赫连骁却倏忽抬头,朝着那中央的男子望去,目光落在他腰间佩戴的八卦阴阳鱼型玉佩上,瞳孔骤缩

是他!

赫连骁即便忘却一切,也永远不会忘记,在那段最为惨痛的记忆

火光冲天的夜晚,他丹田被贼人捣碎,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却看到今生都令他无法瞑目的一幕

腰间佩戴阴阳鱼玉佩的贼人,手执长剑挥刀便斩下父母的尸首,他手中的灵剑沾染了父亲母亲的鲜血,淅淅沥沥地淌落在地。

那柄泛着血煞之气的长剑,在火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目眦欲裂,死死盯着那柄剑的主人,最后的记忆,却是那人腰间不断晃动的阴阳鱼,随着玉佩的摆动,贼人手起刀落,族人温热的鲜血染红满地。

本以为,他将穷极一生去寻找当初灭他满门之人,却不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罪魁祸首便近在眼前!

赫连骁一双黑眸霎时便爬满血丝,双目赤红定定盯着那立于高台之人,胸中无数郁气似找不到宣泄之处,不断翻腾乱窜,让他胸腔阵痛难忍,险些控制不住逐渐紊乱的灵压。

他恨啊……

灭门之仇,他怎能不恨!

仇人近在咫尺方寸,他怎能放任他肆意逍遥!

赫连骁猛然转头回望四周,只觉这宗门内的人,竟都是如此面目可憎!

这些都是他的仇人!

令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赫连骁死死攥紧了拳头,低头掩住血红的双目,如今的他,想要报仇无异于蚍蜉撼树,再等等,待他成长到对方无法感动的地步,再屠了这凌云宗满门!

让这些人也尝尝,满门尽灭、血流成河的绝望滋味!

满门……

赫连骁心头倏然一紧

师尊……

难道,当年之事,她也曾参与?!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给予他温暖关怀之人,难道竟也是当初灭他满门的罪魁祸首?!

赫连骁不愿将师尊纳入“仇人”的范畴,可多年来饱经风霜,他早已不啻于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

单只是思及这个可能性,赫连骁便只觉浑身血液倒灌,冰冷的寒意侵袭而上。

灭了他的宗门,却又收他为徒……

拜仇人为师,这与认贼作父有何区别?!

何其讽刺!

赫连骁下颌收紧,死死咬紧牙关,忆及这段时日,师尊对他的循循善诱,温柔引导,将他破碎冰冷的心一点一点温暖,师尊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他怎能因为仇恨,便蒙蔽了双眼?

可师尊身为凌云宗的峰主,灭门当日来的合体期大能便有十余人,想来凌云宗也算是倾巢出动,此等大事,她怎会不知?!

赫连骁在情感与理智之间不断撕扯,一双眼睛早已熬得通红,浑身因为极力压抑仇恨与怒火,已是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连翘早已发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