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们不去吴楼吗?”青竹在温云奕身后道,“苏娘子回去了。”

温云奕深邃深情的眉眼被兜帽遮掩着,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苏锦召镇定自持与黄子凡斗菜,赢尽人心的场面:“不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也是。”

“大人不立刻带苏娘子去见皇上吗?”青竹很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奴才已经查明,苏娘子的那把贴身小刀是姜大人托已故铸剑大师彭煌所制,彭大师的徒儿亦能证明此事,还有苏三响的事……桩桩件件都能证明苏娘子的身世,大人为何不让苏娘子及早认祖归宗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温云奕面色沉沉地道,“那人已进了盛京城,遍布眼线,若知晓咱们已经查清了阿召的身世,指不定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他望着天边骄阳,肃道:“原本只觉得那人是悬在皇上和父亲头上的一把刀,如今,我也时时被他威胁着,不将他杀了,我与阿召此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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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官人,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顺喜哑着嗓子恭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双腿发软地走到苏锦召身边,瘫坐在椅子上便不动了:“累死我了……”他笑着抱怨,“我今天至少招待了五百名客人,累得骨头都散架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睡了。”

顺喜边抱怨边虫子似的蠕动来蠕动去,活像在撒娇,苏锦召温柔地揉了揉顺喜的小脑袋:“辛苦我的好弟弟了,姐明早起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姐做什么。”

“哎呀阿姐,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啦。”顺喜立刻挺直了腰杆,“店里生意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便是累死了也情愿!再说了,阿姐今日大大地长了咱们吴楼的志气,灭了醉仙楼的威风,我晚一点还要和李彪他们庆祝去呢,我们都商量好了,痛快地喝一场,喝完了明日起来接着干!”

“喝酒可以,别喝多啊!谁喝多了我揍谁!”曹云天翘着二郎腿,装模作样地道,“今儿个确实痛快,我说苏家姐姐,你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呢?”

苏锦召小口小口地吃着一碗花生酪,听了曹云天话,忍不住抬头剜了对方一眼:“你一会儿叫我妹妹,一会儿叫我姐姐,到底想怎么样?”

曹云天幽幽叹了口气:“我呀,真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弟弟。”他一脸动容地望舊shígG獨伽着苏锦召,目光含蓄,话语直白,“苏家妹子,我以前真是有眼无珠,没瞧出你是个有本事的,如今,我是真的服你。”

回忆起从前种种,苏锦召释怀一笑:“以前是我藏得深,所以你看不出来。”

曹云天似乎也想起了之前欺负苏锦召的事,很是不好意思地“哎呦”了一声:“能认识你,是我不幸人生里唯一的幸运事儿啊。”

苏锦召应是从曹云天这句马屁味十足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颓丧气:“怎么了曹大官人,你一向嚣张跋扈的,怎么忽然间多愁善感起来了。”

曹云天抓了把酒香花生,一边剥花生仁一边摇头晃脑地追忆往昔:“我老子一直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我老子,我知道,卫家的人从上到下都看不起我,我也瞧不上他们,我坚信能靠着自己干成一番事业,却也不得不承认,我不是那块料,在别人眼里,我永远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是地痞流氓,败类混账。”

苏锦召打量着又不服气,又很是颓唐的曹云天,嗤笑:“大家也没说错啊,你原本就是个地痞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曹云天愣了一愣,傻笑:“是,没错,我呀,就是这么一个人。”

说着,将剥好了的花生米丢了出去,引得花花从花架上蹦下来,蹲在地上吃花生。

苏锦召以手支颌,试探地问:“卫大人既然认下了你这个儿子,为什么又不许你进入族谱呢?”

“是我不愿意入族谱。”曹云天道,“我不想被他老婆戳着脊梁骨骂,被我那几个人面兽心的哥哥挖苦讽刺,便立誓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什么时候做成了这件事,什么时候入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