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的动作生疏,却细致认真,每只虾的虾线都认真剔除。

他面前的银盘上堆满了剥好的虾肉,都仔细过了一遍水,辛辣的味道淡了,却依旧诱人。

我咕咚两下口水,“延叔,这个季节哪来的小龙虾?”

“我偶然听你提起,吩咐阿诚从南京空运了些,你病里不易吃的太油,过过嘴瘾就好。”

督军表情平静,没有半点夸张的神态,仿佛这是他应该去做的一件小事,不需要任何回报,我开心就好。

我倏地一愣。

随口提起的话,连我自己都忘了,他竟这样放在心上。

心里像下了场大雨,雨滴落在荒芜的沙丘,慢慢开出了花朵。

“延叔,我自己来吧...”

他坐在我对面,温润儒雅的眉目,清淡的墨香和小龙虾的辛香缠绕在一起,竟不觉突兀。

“手很漂亮,就不要沾油了。”

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叱咤缅北的沈沐廷,此刻正坐在我对面,仔仔细细为我剥虾。

我怔怔看了十几秒,任由心动肆虐蔓延。

直到油渍顺着木桌蜿蜒流淌到我裙子上,竟也浑然无觉。

督军未抬头,话却对我说,“早早,发什么呆呢。”

我迷茫低头。

浅色裙摆被辣油染红了一片,这才手忙脚乱拿纸巾擦拭。

督军睨了我一眼。

他摘下手套,从阿诚手里接过毛巾,将手仔细擦拭干净后,起身朝衣柜走去。

就当他的手触到柜门时,我瞬间反应过来。

“延叔!”

他身子一顿,偏头看我。

“那个,我喜欢这件衣服,我...我不想换。”

督军蹙眉,“穿脏衣服怎么行。”

接着手握在柜子把手上。

我又是一激灵,跳到了床上。

“延叔,有、有老鼠!”

他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走过来,“在哪里?”

“好,好像跑了...”

我心虚的不敢看他。

他盯着我的脸,没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早早,你今天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既不能心虚,还不能无理,分寸拿捏并不简单,我半撒娇半抱怨,“延叔,你最近好忙,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想你多陪陪我嘛。”

我鼓起腮帮子,挂在他背上,督军看得心软,他揉了揉我的发。

“抓捕的卧底跑了,顺走了一支枪,我怕出乱子,等这件事了结,好好陪你。”

我笑容一滞,“是...谁的卧底?”

在缅北,各方势力都会在对方阵营里安插眼线。

不一定是警察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园区的。

督军摇头,“是个硬骨头,什么刑都用了,就是不吐口。”

正当我思忖时,他突然问我。

“早早,你有见过吗?”

“啊?”我一愣,“没有。”

督军没再说话,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绒布盒。

我好奇眨眨眼,“延叔,这就是您昨天说要给我的东西吗?”

他淡淡嗯,“早早,我第一次做这个,好与不好,你都不要嫌弃。”

我不明所以,只能点头。

打开盒子,一支精致的百合玉簪摆放在绒缎中央。

那簪子触手温润,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好玉。

簪头雕刻的百合栩栩如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