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巴音不由咋舌:“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那个’?”

“哪个啊?”

“你问卫卫,她也看出来了。”

“是挺‘那个’。”

局面变成巴音和卫卫挤兑冷炽一个人,耿京川忽然插进来:“别贫了,吃宵夜去。”

三人纷纷表示,就等这句话。

依然是路边小馆,最便宜的绿瓶啤酒和鸭肉冒充的羊肉串。不过没人在意,酒逢知己,一盘花生米也足以彻夜长聊。

多少炽热的梦中,耿京川都梦到过今晚的画面。所有的光芒都射向舞台,所有的手指都指向天空,鼓点和旋律指挥着人海的律动,那一刻,表演者和观看者融为一体。

他需要和某种东西热烈地交融,只有那时,他才感到自己真正地活着。其余的时候,他必须忍受平淡的生活,像置身稀薄的空气,既不能燃烧,又不甘熄灭。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①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像柯本的一生那样绚烂,耿京川也不能。但至少,他不能活成另一个庄仲。

绝不能。

说好象征性地喝一点,四个人还是干掉一箱。卫卫被万象接走,巴音和冷炽一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一个靠着椅背眼睛发直。耿京川也有些醉意,带着迷离的微笑吞云吐雾。

恍惚中,有个人带着惊讶的表情走近:“川子?”

那人一巴掌拍在耿京川的肩膀上,让他瞬间清醒:“立哥?”

“你还在玩乐队呢?”被叫做徐哥的人自来熟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冷炽皱了皱眉,就听见耿京川介绍道:“这是我师父,徐立。”

“别别别,就一起玩过几天,谈不上。叫我老徐就行。”徐立摆摆手。

他人已发福,手却瘦削有力,手指看上去很灵活。冷炽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点头打招呼:“徐哥,我叫冷炽,也是玩吉他的。”

“一看就是。”老徐笑道,“你眼神里有那个劲儿,跟川子当年一模一样。”

冷炽和耿京川对视一眼,后者告诉他,徐立的庄仲乐队的主音吉他手,自己的吉他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没有没有,川子天生就是这块料,能弹能唱。”徐立依然谦虚,“比我们都强。”

他看到正在打呼噜的巴音,不由失笑:“这小子,酒量还没练出来。”随即又问,“那小丫头呢?”

“在我这儿当贝斯手。”耿京川又叫了几瓶啤酒,递过菜单,“喝点吧。”

徐立大笑:“你请客请到我家里来了。”

耿京川不解。

“这店是我开的。”徐立笑着环视店内简陋的装潢,点了支烟,“随便点,免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冷炽觉得那笑容有点苦涩。他记得耿京川说过,徐立当年离开庄仲,去了一支更有实力的乐队。那支乐队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到过欧洲演出,后面的消息,耿京川就没讲过了。

三个人默默喝了一轮,各自抽烟。

徐立看着冷炽的琴箱:“川子也有把Gibson。当时我劝他,买个差不多的就行,他非要这个。为了这把琴,他可没少吃苦。”

冷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耿京川,后者轻轻地摇头,他就没有追问。徐立和耿京川淡淡地聊起这几年的经历,冷炽插不上嘴,坐在一旁默默地听。

当年那支乐队只维持一年就黯然解散,原因荒诞,却无比现实。主唱抛弃整支乐队,带着大家共同创作的作品和唱片公司单独签约。其他乐手打不起官司,心灰意冷,转行的转行,远走的远走。徐立回老家呆了一年,又回到这里。他前后组了几支乐队都没能成功,索性彻底放弃。

这些年冷炽见过不少乐队分分合合,徐立的遭遇并不罕见。乐队内部勾心斗角是常态,在台上争夺聚光灯,台下为女人翻脸,一点小利就能在朋友的两肋上插刀。相比之下,日蚀乐队称得上是异类。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耿京川对乐手的人品那么看重,不由心生感慨。